“太后果然是明白人,”盛澈笑容毫无温度:“我哪,也不管太后用何手段与建承王周旋,美人计也好,攻心计也罢,反正我的身份是否能瞒得住,陛下的声誉是否得以保全,全靠太后娘娘了。”
“你……”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盛澈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盛澈自顾起身,走至太后面前,琉依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她阴鸷的眼神逼退。
她步步逼近,看着整个东元朝最尊贵的女人脸色惨白不住往后退缩,满腔的仇恨最后被融进猩红骇人的眼眸里,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顾鸿芊,送青山的仇我一定会报,我答应了赵倾城不杀你,望你好自为之。”
走出景央宫时,天下起了微微细雨,红砖宫墙被星星点点的浸湿,原本的颜色变的逐渐暗红,深秋的冷风裹挟着十月桂花的香气穿过宽而长的宫道,刮在人脸上的时候已经没了来时的冷冽。
盛澈将目光缓缓从这高大到难以逾越的宫墙上移开,蓦然回首间只看到宫道尽头向自己走来的身影。
她站在景央宫的屋檐下,雨丝并未打湿她的裙角。
直到来人走近,将手中撑开的油纸伞毫不犹豫的倾斜到她头顶,语气却是迟疑讨好:“下雨了,我来接你。”
盛澈抬头看着眼前人,心中徒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内疚。
他十分清楚她在利用自己,可这把遮风挡雨的伞却还是依旧坚定不移的罩在了她的头顶。
盛澈迈开脚步走下台阶,走到伞下将伞柄推至两人之间,轻声说:“我有点饿,勤政殿里还有东西吃吗?”
赵倾城拿着伞柄的手微微一滞:“……有。”
“走吧,你陪我用一些。”她自然而然的挽起赵倾城的胳膊。
雨势渐起,打在径骨分明的油纸伞上,声音劈啪作响,盖住了那难以自抑的汹涌心跳。
春满在殿门口欢喜不已的踱来踱去,晃得等在膳桌旁本来就有些饿的盛澈脑袋犯晕。
“你走来走去的干嘛哪?陛下人去哪了,还不去找一找?”
春满停住脚步:“娘娘稍安勿躁,奴才这就去看看。”
话落,转身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盛澈有些纳闷,方才回来路上说好的陪她用膳,这赵倾城自打一进殿门便没影了,怕不是又被哪个前来上奏的大臣给耽误住了。
肚子饿的咕咕直响,盛澈想先在殿里找点果子垫垫,刚一起身便见赵倾城迈着大步走进来,春满紧随其后,小心谨慎的端着副红木托盘。
盛澈鼻子灵的很,是鱼汤的味道。
果不其然,春满端上来了两碗鱼汤面。
简单是简单了点,但闻着还挺香的。
赵倾城将筷子递给她,眼睛一措不措的盯着她吃了一口,小心翼翼的问:“味道如何?”
看着他满心期待的眼神,盛澈迟疑的看向那碗面,又尝了一口,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很难吃吗?”赵倾城自顾拿起手边的筷子,吃了一口自己面前的那一碗,不咸不淡,味道尚可。
盛澈看着他拧眉反思的模样,语气忽然变的有些古怪:“你堂堂一个皇帝下什么厨房做这些杂事。”
赵倾城一愣,黯然放下手中的筷子。
一旁的春满看不下去了,冒着被惩戒的风险为主子抱屈:“娘娘怎么能如此糟蹋陛下的心意哪!这可是陛下……”
“放肆!”赵倾城冷眼扫向春满,让他闭嘴。
春满愤愤的梗起脖子,将头偏向一旁。
“你猜出来是我做的了?”赵倾城低落道:“你生辰那日应该没能吃上长寿面,我做来只是想补给你。要是太难吃就不要吃了,我命御膳房重新做点别的。”
盛澈一把抓住赵倾城的手:“我没说难吃。”
然后忍不住看了看一旁正竖着耳朵偷听的春满,拿起筷子低下头往嘴里大口塞着浸满汤汁的面条,许久,囫囵着小声嘟囔:“我不是嫌弃,我就是有点心疼。”
赵倾城眼中的失落一瞬间变成欣喜,忍不住俯近她再次确认:“你方才说了什么?”
盛澈有些别扭:“没什么,挺好吃的。”
赵倾城也不为难她,嘴角染笑,轻声道:“往后每年生辰,我都做给你。”
盛澈心尖微微一颤,并未有所回应。
两人之间的冰川似乎因为那一碗小小的鱼汤面有所融解,入夜,赵倾城又厚着脸皮跑去了交泰殿就寝。
只不过盛澈却无心在此,每日天不亮便换套男子装束带着正尘偷偷溜出宫,有时甚至深更半夜才回来,赵倾城凭着暗卫禀报行踪,一日又一日的忍耐。
终于,今日暗卫递话过来,说皇贵妃娘娘要在宫外留宿。
赵倾城听后,默不作声的折断了手中的御笔,起身往外走去。
深夜,城外京郊五十里处,篝火高燃,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