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央宫中的膳桌上,同样摆了满满一桌山珍海味,一桌之隔的两个人相视而坐,无人开口。
若赵倾城让她去只是为了用膳,那太后娘娘传她来便是鸿门宴了。
整个膳厅内除了太后与盛澈,只剩了琉依在旁伺候,盛澈淡淡扫了一眼这位曾经武功超群的掌事姑姑,很是可惜没能来的及与她切磋一番。
盛澈不知自己惋惜的眼神是不是被误认成了挑衅,琉依冷面走来,拿起了桌上的酒壶,分别给太后和她倒了一杯。
看着琉依倒酒的手腕,盛澈暗暗扯了扯唇角。
“用膳吧。”太后掌心朝上,示意道。
盛澈手指越过酒杯,拿起了摆在一旁的精美玉箸。
往常用膳,按照规矩会让下人伺候布菜,只不过见盛澈不拘小节,太后也伸手拦下了琉依,命她站在一旁听候吩咐。
今日的菜肴很是丰盛,比之她交泰殿与陛下日常所用膳食有过之而无不及。
盛澈不禁心底发笑,可真是像是一桌无比奢华的送刑饭呐。
她未将正尘带在身边,也觉得没有带他来的必要,今日的鸿门宴需要她自己来赴,今日的死局更需要她亲手来破。
这是一场没有棋盘的博弈,却早已浸透鲜血。
盛澈一一品尝着菜肴,半点没有客气的意思,宫中那些尊卑繁缛的规矩早已令她厌恶至极。
太后甚少动筷,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冰冷。
“还算适口吗?盛寨主!”
一句带着明确目的话被轻飘飘问出来,盛澈的手先是一顿,继而夹起一颗芙蓉肉卷塞进嘴里,细嚼慢咽的吞下去之后,笑着回道:“这道最合我心意。”
“自然,这是哀家特意请来的御厨,每一道都是江南风味。”
“太后有心了。”盛澈放下玉箸,闲散的靠在椅背上,直视着一桌之隔的贵妇人,眼中的憎恨毫不掩饰。
“既然太后开诚相见,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是太后下令剿灭的送青山对吗?”
“是哀家下的令,此事与陛下无关。”
“那太后可知第二次建承王将十峰九座赶尽杀绝之事?”
“事后得知,并非哀家本意。”
盛澈冷笑一声:“有何分别,太后已经将陛下在此事中摘出去,难道还妄想自己能置身事外?太后可知被你下令悬尸示众的八百山匪曾陪我出生入死,甚至连你悉心养大的陛下,也是我带着那些弟兄从建承王手中救回来的,太后恩将仇报不说进还与敌人为伍,当年陛下得知此事不知作何感想。”
太后平静分辩:“哀家与建承王之间从未有过合谋,更不会做出有损陛下与社稷之事,至于送青山,怪就怪你与手下为非作歹树大招风,哀家要杀鸡儆猴做给天下人看,只能拿你的山寨下手。”
话半,看着她不屑道:“至于你,只能说是陛下迷了心窍。”
盛澈后槽牙咬的隐隐作痛,强行遏制住想要将眼前人脖子生生扭断的冲动,毫不客气的回道:
“我的身份难道不是建承王告知太后的吗?事到如今何必再遮掩哪!若我猜的没错,那次建承王忽然造访交泰殿,应是为了太后出头吧,太后在陛下那里碰了壁,又查不出我的把柄,便找上了建承王,如此里应外合,得知我的身份只是迟早的事。”
“哀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着想,留你这种祸患在身边,迟早会变成一把威胁陛下安危的利刃。”太后话语间寸步不让:“今日你敢只身来此,定然给自己留了退路,可就算是豁出哀家这条命,就算陛下往后恨极了哀家,哀家今日也要拨乱反正。”
太后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无论如何盛澈今日必须得死。
盛澈指尖轻轻敲打着扶手,不经意间看向桌上某处:“是藏在殿外的那些杀手吗?太后果然布局周密,有备无患哪。”
“毕竟盛寨主武功高强,刀下亡魂无数,哀家不过一介弱质女流自然要多些防备。”说着,话锋一转,目中无人道:“不过你也可以选择自裁,那名跟着你进宫的小奴才还有杀了卢让的剑客哀家可以看在你救过陛下一命的份上放他们一马。”
“太后杀不了我。”盛澈淡淡一笑:“有些决定太后不妨听我说完再做也不迟。”
太后不以为然 ,拿起手边的酒杯浅酌一口。
去宣盛澈来景央宫的奴才私下禀告,盛澈交代了春满,不许陛下前来,想来这小丫头并非毫无准备,她竟有些想看看她给自己留的退路究竟为何了。
“哀家倒要看你今日怎么救下自己这条命。”
棋局焦灼,盛澈貌似还处在下风之中。
她却不急反攻,善意的提醒道:“太后利用建承王的同时不也在被建承王利用吗,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陛下着想,却又怎知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建承王得知了我的身份,难道不会以此要挟陛下吗?”
“所以你才必须要死!”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