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傍晚闷热的犹如一屉蒸笼,天际昏黄,黏腻无风。
几百御前侍卫整齐划一守于苑外,手持长剑严阵以待。
北苑之中此时静的只听得到鸟鸣蝉躁,所有奴才尽数跪在殿外提心吊胆的等待着,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主殿内,赵倾城面色灰暗满目阴鸷的看着跪在面前的暗卫,声音冰冷:“刺客可有抓到?”
“回禀陛下,那人似乎有备而来,伤了皇贵妃之后并未多作停留。”
“你的意思是人没有抓到?”
赵倾城掩在袖口中的骨节隐隐作响。
暗卫首领随即单膝跪地:“是属下们失职,请陛下责罚。”
正尘脸上的泪痕未干,在一旁小声言说:“陛下,是娘娘不让他们跟这么近的,和暗卫大哥无关。”
赵倾城冷眼扫过去:“闭嘴!”
转而看向跪着的人,声色冷滞:“人都潜到北苑了还未发觉,你们是怎么当差的!”
“属下罪该万死!”一滴汗从暗卫首领额角无声滴落。
今日之事确实是他们的疏忽,理应护好的主子竟然在一众人眼皮子底下被刺杀,合该他们全部陪葬。
“陛下!”一药童疾步从内寝中走出:“周医正请陛下移步。”
赵倾城神色一僵,快步往内寝而去,只堪堪给跪着的人留下一句话。
“是生是死,等娘娘醒了,由她决定。”
待陛下离去,暗卫首领一臂撑在了地上,终于松了口气。
正尘不忍的看了一眼被他和九爷牵连的人,只是默默垂首,又赶忙转身跟了上去。
“皇贵妃如何了?”赵倾城心急如焚的问道。
周砚安见陛下本是黑白分明的双目之中此时布满了血丝,似是急火攻心下充血所致,继而拱手行礼:“还望陛下保重龙体。”
“回答朕的话!”赵倾城暴躁的低吼一声。
周砚安心下叹息:“娘娘如今昏迷不醒,若是三日之内无法找到病根,恐怕……”
“恐怕什么?”
以陛下的状态,周砚安实在不敢坦言娘娘如今状况堪忧,转圜道:“臣曾与陛下禀报过娘娘有血脉逆行之症,若是想要医治娘娘,有些事还望陛下不要瞒着臣。”
“你问。”
“娘娘是否修练过武学内功?”
赵倾城看向床榻,默默点头。
这话与周砚安而言,无疑是自揭身份。
周砚安失声道:“不好!”
“娘娘小周天逆行便会与武学内力相冲,两者相抵损经毁脉,若是动用了内力,无异于玉石俱焚。”
赵倾城顿时血气上涌,瞠目欲裂:“这话什么意思,你堂堂御医属主医正难道治不了?”
周砚安面如土色:“臣学艺不精罪该万死,但臣的父亲精通针灸刺穴之术,应是医治的好娘娘的病症,只不过家父早已致仕归乡,靖北至行宫少说月余的车程……”
话至最后,他猝然跪地:“可娘娘能撑到何时还未可知。”
言毕,周砚安以头杵地等着陛下斥责降罪,却迟迟不见回音。
“陛下!”
只听娘娘身边的小太监一声惊呼,周砚安赶忙抬头,只见陛下捂着心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正尘赶忙上前扶住赵倾城:“陛下,奴才这就回宫请风御医,他定然有法子医治娘娘的。”
周砚安连叩几个响头:“风御医不善此道,还是陛下尽快去靖北请来臣的父亲,臣在此拼劲全力为娘娘多加延续时间,若是娘娘有事,臣便以死谢罪。”
急火攻心之下赵倾城头痛欲裂,眼前模糊一片,耳边的传来的话也听不真切,可他自知不可在此时倒下,手握成拳指尖深深嵌进掌心,以使痛觉强撑住精神。
方才的话正尘听的懂十之五六,心急如焚道:“来不及的,来不及的!我们娘娘等不到那么久,风师……风御医与奴才说过娘娘若是出了差池一定要去找他,风御医会施针的,奴才见过,陛下,还是请风御医来吧。”
周砚安微微一愣,却并未多言。
赵倾城扶住一旁的桌案晃了晃脑袋,强行稳住心神:“命一队人马速去靖北请周老先生。传风兮寒一去一回至少要两日功夫,命人备下马车,即刻回京。”
月落参横,行宫众人还在睡梦中时,一队车马已经披星戴月百里疾驰先行回了皇宫。
辰时刚至,守卫提前得令,东华门双门大开,六驾天地帝辇呼啸着畅通无阻的驶进皇宫。
得了帝令先行开路的暗卫早半个时辰入宫知会,如今风兮寒已等在交泰殿内。
时间一分一刻的流逝,赵倾城沉寂的坐在软塌上面色苍白心慌意乱,手掌搭在矮桌上攥着桌角,后背已经湿透了。
周砚安看着屏风后忙碌的身影,又看向软塌上坐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