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有了一丝猜测,却始终没有将其说出口,反倒是顾而言他:“卢大人一死,大理寺那里便有了缺口,恐怕陛下不会放过这次瓦解三司的好机会。”
建承王心下盘算过如今的事态,却笃定道:“他不会再出手,杀了卢让已经是一步险棋,小皇帝如今若是再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大理寺,无异于让那人去送死,他可以杀了卢让,本王亦可以如法炮制,他手里能掌管大理寺的能人不多,没必要在这等风口浪尖上折损一员大将,所以,大理寺卿的任命顶多是从少卿中选出一人补任,说到底,还是本王的人。”
话落,建承王用指节敲打了一下鸟笼,困于其中的八哥被惊的到处乱飞,却因鸟笼狭窄,四处碰壁。
“卢让这人贪财好色,却很是得用,有短处的人反倒好拿捏,不像申屠顽固不化,又臭又硬的石头,认识他这么多年,少见的怪人。”建承王无奈一笑。
霍竟不解道:“那王爷为何还要举荐申屠查案?”
“就是因为他顽固不化,没人可以左右,即使是小皇帝。”建承王话至此处,霍竟已然明白其中深意。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霍竟猛的转身,以手持剑挡在主子面前。
却见赵思芊出现在走廊尽头,满脸愠色。
“王爷,是郡主。”
“你先退下。”建承王挥挥手,霍竟便转身没入夜色。
“您为何要为难与枫哥哥!”赵思芊走到建承王面前当即质问。
“没规矩,连爹都不喊了?”建承王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却也拿她没办法。
“爹,您放过与枫哥哥吧,思芊求爹爹了。”赵思芊扑在建承王膝盖上,撒娇道。
建承王俯视着女儿的发顶,暗自叹了口气:“芊儿,你二人并无可能,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此言一出,他明显感到附在膝头的女儿肩膀一颤。
等赵思芊再抬头时,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却依旧倔强的没有流下来:“爹爹,思芊都明白,可是思芊放不下。”
赵思芊后退一步,双膝跪地,重重的行了一个大礼:“女儿跪求爹爹放与枫哥哥一马,若爹爹答应,思芊日后全都听爹爹的。”
建承王目视着赵思芊长久的俯身跪在地上,一时间无话可说。
血浓于水,他的女儿有一双同他一般无二的琥珀色眼眸,也有和他一样无法舍弃的执着。
执着于一人,求而不得。
“你就这么喜欢他?”建承王望着眼前的海棠树,沉声问道。
赵思芊凝滞了几息,决绝道:“女儿自十五岁便心悦于他,如今已经五年了,心意从未更改。”
建承王隐忍的闭了闭眸子,许久才睁开:“既然如此,爹便再给他一次机会,是生是死,只看他要如何抉择了。”
“爹爹究竟……”赵思芊刚要开口,便见她爹举起一只手。
“爹是为了你才给他这次生机,若他不识时务,那你也不要再来求爹了。”
思芊眼眶里的泪水瞬时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建承王起身将女儿扶起,替她擦拭泪水:“好了,多大的姑娘了,总是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赵思芊破涕为笑,趴在建承王怀里:“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思芊了。”
今日之事,跌宕起伏。
子夜时分,盛澈照旧一身小太监装束避开暗卫等在了马场的湖边。
她知道,今晚杨觞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不出小半个时辰,人便出现了。
盛澈看到来人手中的东西,眼睛立时亮了起来。
“我的孤舟!”她兴奋地起身接过杨觞手中的玄铁青冥刀,许久未用,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太过沉重了。
不过不要紧,用上个三五回便会适应回来,跟了自己多年的长刀,终于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杨觞淡淡一笑:“这刀太过惹眼,你平日里还是不要用的好。”
盛澈拿着孤舟挥了几刀,刀风掀起地上的黄土。
“放心,这刀根本藏不住,我哪会轻易带出去。”她将刀竖插进泥土里,又坐回湖边继续钓鱼。
杨觞坐在她身旁:“今日大理寺的事可有听说?”
“何止是我,如今恐怕连辛者库的苦役和永安街的小贩都听说了。”盛澈悠闲的扯着鱼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