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觞将朗月明引回东吁,亲手毁了她的存韫堂,想来一时半刻她无暇顾及上京之事,足够自己带着小九离开。
可日夜兼程回去,却只听正尘说她来了西北,还是独自一人。
如今西北边境战乱,沿路都是敌国探子,盛澈虽有武功却也架不住人多势众,杨觞一路追来只盼望她能平安的找来威英大营,他凭着敬王给的消息一路找到王军,可刚潜进皇帐却听到二人如此对话。
“将人还给我!”
杨觞一改往日的淡漠模样,手中的孤帆剑戾气环伺,他持剑直指赵倾城咽喉,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凌与枫一剑将孤帆砍下,挡在赵倾城身前狠道:“杨觞,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剑指天子该当死罪!”
“死罪?”杨觞眼里蓄了火:“小九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口出狂言!”凌与枫紧握风陵剑柄,即刻便要上前。
“住手!”赵倾城终于开了口,周身都泛着冷:“朕知晓你寻人心切,朕可以不与你计较,你能否告诉朕,她可能会去何处?”
赵倾城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了杨觞身上,却只听他冷声道:“若我知晓她在何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我只从正尘那得知她要来找你,她向来言出必行,一定会来西北。”
如今连杨觞都到了,早她半月出发的盛澈却还没见着踪迹。
赵倾城闭了闭一夜未眠有些酸涩的眸子,长久的呼出一口气,他怕澈儿出了意外,怕她落在了敌军手里,怕……
“凌与枫,用掩龙伏联络列清昭,让他在骑羽族境内找人。”
杨觞瞳孔微缩:“小九落在了骑羽族手里?”
赵倾城胸口起伏几轮强行压制住心中的烦躁:“若她真来了此处却未现身,就只有这种可能了。”
剩下的那一种他想都不敢想,若是澈儿真遇到不测……
手中紧攥的荷包上那枚珠穗扎进了掌心,硌的赵倾城骤然清醒:“明日大军分三路进攻芜央城,你与凌与枫一路,若是遇到澈儿,定要护住她。”
凌与枫带领的是他统辖多年的南苍大营,驻扎的军队离骑羽族腹地最近,若明日当真有澈儿的消息,以杨觞的本事,带一队精兵突围救人尚算有把握。
而赵倾城,则会带领北镇和飞龙的援军从东面进攻。
他是君王,要以天下为重不可随心而为,眼下最要紧的是平息这场征战,让边境百姓免遭战乱之苦。
所以,他不能走。
杨觞深如古井的眸子盯着赵倾城许久,才自行收剑入鞘:“你最好祈求小九能平安回来。”
“杨觞,别太放肆!”凌与枫终于忍不住了,一剑抵在了杨觞的脖颈上:“君威不可犯,你以为自己是谁!”
杨觞万年不变的脸上忽然扯出一丝冷笑:“我是平民百姓,是江湖匪寇,也是盛九的兄长,若是她出了事,就算豁出我这条命,也要伤害过她的人血债血偿。”
风陵剑的剑尖太过锋利,触及皮肉便是一道血痕,杨觞却不退反进,上前一步直直看向凌与枫,毫无畏惧的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凌与枫牙关咬的暗暗作响,最终还是收了剑,快步离开了皇帐。
待到子夜时分,赵倾城铠甲佩剑,整装前往了另一处驻扎地。
西北边境的冷风刮在人脸上像是刀子割肉,赵倾城在高头大马上趁夜色赶路,心中那个人的影子总是挥之不去。
如今西北苦寒,澈儿那么怕冷,也不知来时穿的衣裳够不够多。
这一年来嘴巴大概被御膳房养刁了,这沿路的吃食也不知合不合她的胃口。
上京据边境几千里远,一路风餐露宿下来,她定然瘦了不少。
以她的脾气,若是真的落在敌军手里……
思及此,他猛地勒住缰绳,立刻便有近卫上前询问。
“陛下有何事吩咐?”
冷风夹杂着黄沙瑟瑟袭来,赵倾城瞧着眼前的漆黑夜色,下令道:“传令下去,明日攻破芜央城后,此队兵马继续随朕进攻,直至踏平骑羽族腹地。”
近卫大骇,“陛下三思,此事是否要与顾大将军商议,若要乘胜追击,也无需陛下亲自出马。”
“不必再议,传令即可。”赵倾城不容置喙道。
……
寒风萧瑟,天光乍破之时盛澈便被冻醒了,她披了件不知打哪捞出来的灰青色校尉军服,从自己的帐中走出来往灶房去,这时候灶房已经升起了炊烟,应该会暖和些。
她双手捧着冒热气的姜茶,靠在柴火堆上看王二川和两个士兵在灶前忙碌,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闲来无事就和其余几人聊了起来。
“前几天送来的那个包袱是干什么用的,我看千夫长去接的时候都跪地叩头了。”
另一个十五六的小兵一边往灶里填柴一边很是不服气:“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