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盛澈忽的起身行至殿门口:“冯和槿,陛下可有话或者书信留给我?”
站在门庭处的少年怔了怔,似是在思忖,隔了半晌才道:“陛下并未留下只字片语。”
盛澈看着面前人的脸,默了默。
晓得他圣命难违,若当真留下话,他定然不敢瞒下,可方才的神情……
“算了,没留就没留吧。”
她现在烦闷也无意多为难他,冯和槿却在她回身之时忽然提醒:“陛下临走之时与春满公公说了许多话,前几日臣去述职无意间还听到了娘娘的名号,若不然娘娘去问问大公公。”
盛澈这才回头,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就知道你小子向着我,放心,以后我定然帮你。”
冯和槿不知所以:“臣无事要求娘娘。”
“会有的,就算没有我也帮你有。”盛澈一脸深意的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尔后快步往外走。
冯和槿茫然片刻,朝四下的暗卫抬了抬佩剑:“宫中安全,我一人跟着便好。”
话落,追上了主子的脚步。
盛澈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往勤政殿去,走到半路想着赵倾城如今出了宫,春满这个内务总管自然得闲在自己的寝房歇着,便转脚去了乾清殿。
她的宫宇离着这两座殿是最近的,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地方。
瞧见卧床不起久未出宫的皇贵妃来了,乾清殿的宫人们先是一惊,见娘娘脚下生风的又各个困惑不已,。
不是说缠绵病榻快要不行了吗,这用脚踹门的架势也不像不行了呀。
“春满在哪?”盛澈逮到一个正在洒扫的小奴才问道。
小奴才攥着扫把恭敬回道:“大公公去内务府寻司植问话,走了有一个多时辰应是快回来了,奴才这就去催一催。”
“不必了,”盛澈往正殿里走:“他忙他的,我等他一等也无妨。”
乾清殿里都是东宫带出来奴才,就算是眼前的洒扫也是十岁出头便在赵倾城身边伺候了,各个都是忠心的‘老人’,平日里见着别宫的奴才自是高人一等,挨着圣上身旁,即使是擦门庭的也得百里挑一。
是以乾清宫的奴才对这位小娘娘都熟稔,十八岁不到,母家无势还能一路升到皇贵妃的,这东元朝还是头一位。
这些是前朝后宫都晓得的事,可乾清宫的奴才将她当祖宗供着却是因着陛下的寝宫里头,独独只有这位小娘娘住过。
不但住过,他们还见过陛下破天荒的亲自伺候自己的皇贵妃,喂饭穿衣递茶水,打哪都在怀里抱着,像是娘娘没长腿。
这么多年跟在陛下身边,奴才们晓得这是陛下心尖上的人,自然一个个的都尽心伺候着。
待盛澈落座,一名年纪稍长的掌事宫女芜秋便端着茶水点心走了进来。
“娘娘先用着,大公公马上就到了。”说着将茶水双手递了上去。
盛澈一向不爱喝热茶,本不打算接,哪知芜秋紧跟着来了一句:“娘娘安心用,是温的。”
她抬头瞧了瞧这个低眉顺眼的掌事宫女,想着果然是御前伺候的,一个个的耳聪目明,她从前不知被烫了多少回唇舌,正尘才学会把茶放温了让她用。
再搭眼,手边放着的糕点全是她惯常爱吃的。
“乾清殿里的人果然调/教的好些。”盛澈捏了块栗子糕塞进嘴里。
芜秋晓得是在夸她,面上带着笑:“陛下特意叮嘱过娘娘的喜好,奴才们自然记在心上。”
嘴里用着糕点,盛澈漫不经心接道:“难为你们了,要记这么多主子的喜恶。”
芜秋续茶水的手一顿,直直道:“陛下只向奴才们嘱咐过娘娘一人的喜恶。”
盛澈本是动着的嘴囫囵将糕点咽下,眼皮一抬对上芜秋毫无遮拦的目光,她一时间竟噎住了。
“娘娘先用些茶!”芜秋手忙脚乱的递上茶水赶忙又给盛澈顺背。
盛澈往嘴里灌了两口清茶,眼珠子转了转,状似无意道:“姑姑跟在陛下身旁年头挺久了吧。”
芜秋回道:“奴婢是先皇后宫里出来的人,陛下幼时便在跟前伺候了。”
这么说算是看着赵倾城长大的了?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掌事宫女,年岁确实也对得上,再仔细瞧还有些眼熟。
自己第一次在乾清宫沐浴,不就是她伺候的吗,当时背上有刺青和刀疤怕被人发觉,她是穿着里衣进的浴桶,这位姑姑半道还知情识趣的带着宫人退下了。
盛澈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好奇,轻咳一声,犹豫再三还是想问:“那姑姑可知陛下在东宫之时最宠爱哪个?”
交泰殿这位平日里素来不过问乾清殿的事,甚至都没遣宫人来问过陛下入夜召幸过谁,嘘寒问暖送汤送点心的更不用说了,这在后宫里算是稀罕的了。
不过或许是晓得陛下心里只有她一人,恃宠而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