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争执不休热火朝天的勤政殿如今静的针落可闻,估摸着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今日军政议事散的还算是早的,毕竟八百里加急信笺时来没个准头,就算是子时,该议的战报,也一刻不得拖沓。
前线将士枕戈待旦,后方的支援必不可拖了后腿。
些日子赵倾城吃不好睡不好,本就棱角分明的下巴更显轮廓凌厉,不过好在他足够俊美,虽说翻了年便已经二十有四了,清减倒是多了些少年气。
他疲乏的从沙盘那坐回龙椅,伸手拿起御案上的茶盏,茶已经凉透了,可他还是仰头喝了个干净。
茶盏搁回原处,他缓缓心神才唤殿外的春满进来,想着还有两个时辰还能去交泰殿歇着。
他都好几日没见他的小土匪了。
片刻后,未见有人入殿,他又唤了一声,便开始低头归置自己的衮服。
脚步声响起,一方食盒被轻轻搁置在了御案上。
春满是却来越没规矩了,御案岂是放吃食的地方。
“没规矩,将这东西给朕……”
话音才半,他抬头,眸色顿时明亮了不少:“澈儿!”
“这东西如何,我辛辛苦苦从交泰殿提过来的难道要扔出去?”盛澈站在御案前有些嗔怪。
话落,还没等赵倾城从龙椅上站起来,她便更没规矩的径自坐在了他腿上,顺手将食盒往近处拉了一把,开始往本来放奏章的御案上摆吃食。
“我特意让小厨房做的,你平常喜欢的口味。”
此刻赵倾城将人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肩头语气柔和:“我倒是真的饿了。”
最后一盅汤用小泥炉煨着,有些烫,盛澈想拿出来时忍不住摸了摸耳朵,赵倾城瞧见了便随手挡下她的动作亲自拿了出来。
只不过吃食摆好了他却没动,攥着她刚才烫到的手放在嘴边吹着,其实无甚作用:“这个时辰你怎的来了?”
盛澈瞧着他带笑的眸子,闷闷道:“因为我想你了。”
就那么几个字,像是鹅毛一般轻扫过赵倾城的心尖儿,他眸色渐深喉头不知自的上下滚动一轮,忍不住凑了过去。
还未等触及到她殷红唇角,盛澈却忽的叹了口长气,将脸埋进了他的脖颈里。
赵倾城立时慌乱了些许,忙拿大手轻拍她的后背:“怎么了澈儿,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隔了片刻怀里的人才有动静,待她再抬头时眸子已经红了。
“元星出事了。”
赵倾城怔了怔:“她怎么了?”
盛澈声音暗哑,白嫩的鼻尖泛着红:“她被人打死扔在了御湖里。”
“皇宫之内竟然有此等事发生?谁有如此大的胆子!”赵倾城沉声道。
盛澈盯着他有些生怒的眼睛:“是崔芸惜,她命手下奴才干的。”
龙椅上的人有片刻的怔滞,微不可查的用余光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奏章,随即蹙起了眉头:“澈儿,此事我定会给你个公道,天一亮我便命冯和槿着手去处置此事。你且安心在宫里待着,等过些日子我会让内务府挑几个可心的宫婢去交泰殿伺候。”
盛澈揽着他脖颈的手不自觉的松了下来:“我亲自来办不行吗?”
赵倾城静默片刻,才道:“这些奴才之间的事无需你亲自去办,交于冯和槿处置更为妥当。”
“奴才之间的事?”她微顿了一下:“我方才有说是崔芸惜命人去做的吧。”
赵倾城神色间的多了一丝犹豫:“澈儿,死上一两个奴才是动不了一宫主位的,况且安妃还有太后护着,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等过了这……”
“我晓得你为难,”盛澈打断他的话:“我不会逼你的,那交给冯和槿办好了。”
她笑笑,拿起御案上的一方糕点,喂给他。
许是觉得愧对她,赵倾城将有些甜腻的糕点尽数咽下,却还笑着道:“味道尚可。”
盛澈探究的盯着他的眸子,似笑非笑:“这是太皇太后生前最喜欢的栗子糕,我让膳房专程做的,想来你儿时常去长乐宫,定然会喜欢。”
赵倾城神色微滞,垂眸伸手去拿那盅汤,盛澈却忽的凑近了些问道:“对了,你让冯和槿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嘶……”
瓷盅不小心打翻,赵倾城却下意识的护着他怀里的人往一旁偏了偏,那热汤尽数洒在了他的手背上。
殿外伺候的人听到动静快步进来,只见陛下一手揽着皇贵妃,另一只烫红的手空甩了几下。
盛澈无甚在意的跳出了他的怀抱,站在一侧看着春满忙前忙后。
自问了那话,赵倾城便没敢再看她一眼。
够了,该知道已经知道了。
袖中的指节紧攥到如今已经发了白,她忍不住闭了闭有些酸胀的眸子,再睁开时清明的都泛着些冷。
“陛下烫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