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从宁特意接钟余出来,因为这个案子实在是诡异,还是涉及到了伍丹彤和曲尔雅。康从宁直觉由钟余参与调查会有意外惊喜。
原本负责这个案子的人叫许学真,是局里面出了名的老油条,能够稳步上升不是因为做了多大贡献。纯粹是因为够能苟,稳定活得长,前面的人跳级的跳级死的死离得离退的退,他就上来了。
因为这原因,许学真不怎么受上面器重。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升职之路不出意外到此为止,接下来就稳扎稳打不出大错,年纪再大点转为文职后勤就可以养老退休了。
许学真自己给自己定位也是这样,并不期待自己的人生再出什么意外。
这不,一查到死者的身份,许学真立马就借口激流勇退了,私下里直接找到康从宁,理由是现成的:“是这样的,康队,不是我推脱,你看其实我也调查了,主要我怀疑这事跟季同的案件有联系的。季同的案子一直是康队您在调查,这事于情于理也该转交给你不是。”
许学真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摆着不想掺和这种烂摊子,康从宁心里门清,不痛不痒的暗讽了两句,还是接过了案子,转头就把这事跟钟余说了。
钟余刚好想有一个合适的身份摆脱家里的掣肘,方便她更好的收集功德,跟康从宁达成了协议。也就有了今天康从宁主动上门接人这一茬。
见钟余对清水胡同没啥反应,康从宁想着她可能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轻声提醒:“那地方是废旧的老街,早年拆迁,拆了一半又不拆了。”
“价格谈不拢,本来说好了,临到头又反悔,不肯搬。还拉帮结伙,一堆人拿着锄头柴刀扁担什么的堵在路口,来一个打一个。后来直接导致了流血斗殴的惨案。”
“涉及到人命这事就更麻烦了,两边打出了火气不讲情面,直接打官司,该怎么判怎么判。”
“按理来说不管地皮的事情怎么样,死了人总要有人负责。”
“这钱算到了开发商头上,投资商撤资,那个公司拖拖拉拉最后宣布破产,拆迁也停了。后头有些跟着闹事的人才慌了,等了很久,才有人接盘。”
“但人家不管之前的事。知道这条路不好弄之后,新的方案直接绕开了这块地方。”
没记错的话,之前伍丹彤和曲尔雅家里都搞地皮的。
“死的前一家还是后一家。”
“前一家。”康从宁感叹钟余聪敏,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康从宁也是看了现场的情况才往这方面查。
这事当年闹挺大,康从宁直接调卷宗就能把当时的情况猜个七七八八。
清水胡同一眼被飞速发展的现代化城市抛弃的一脚。
周围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就这一被高楼遮挡的一片缩在阴影里自生自灭。
走在其中,仿佛能够闻到属于过去腐烂的味道。
钟余不喜欢这里。
她不是没去过贫穷的地方,也走过其他世人眼中的老破小小区,比起其他地方确实要脏乱嘈杂很多,却也多了些市井烟火气。来来往往的人多,小摊小贩也多,大家都不怎么讲究,或匆匆忙忙,或买了路边摊边吃边看,或三三两两找有位置的店,随着人声烟火边吃边聊,嬉笑怒骂,展现一种倔强的生命力。
像这里这种充斥着怨恨混乱迷惘后悔等等阴暗气息铺天盖地的还是少有。正常人在这种地方生活久了,情绪怕是都会出问题。
“我也不喜欢这里。”本地人杨智吐槽。
也不知道是风水坏了还是什么的,这地方净出奇葩,杨智自己就经受过这鬼地方好几起案子,都比较突破下限,但凡有其他去处,正经人都不大愿意过来这边。
拆迁这事看起来未来几十年都没啥大盼头之后,这地方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剩下的构成主要两种。
一种是原住民,他们最难打交道。人比起没有,更怕得而复失擦肩而过,本来大家邻里之间半斤八两,可能有部分家庭情况稍微好一些。
但,既然住在一片地方,彼此之间差距总不会太大,难望其背,差距太大的多半不等拆迁自己就能搬离到更好的去处。
结果一招拆迁,落差就起来了。地方大的人多的赔偿也多,地方小人少的的赔偿也少。一对比起来,免不了有些红眼,谁都想要自家能够多一点。再加上开发商的人为了能够用更少的价格拿下地皮从中挑拨分化,事情就更乱了。
接受赔偿搬出去的心气都不一定全顺,更何况这一批被留下的。
眼见着以前的朋友邻居亲人搬了新家,他们直接被落下来了什么都没得到,还被讽刺人心不足蛇吞象,鸡飞蛋打两头空,啥都没得到,实在是一口气过不去。
据杨智八卦,那几年这地方死的人都多了点,不排除被气死的成分。
这么多年过去,看开的靠自己努力也搬出去了,留下的要么摆烂要么戾气有点重格外喜欢忆往昔,不大好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