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筠瑶搂着三皇子,眼泪滚落道:“义父,你终于来了……帝君,他同你说什么了?”
三皇子抚着她的头发,道:“他说……过段时间就会放你出去。”
“你骗我。” 筠瑶满是泪痕的脸上现出一道凄惨笑容,道:“义父,帝君的性格,你我都太了解,他不会说这样的话。”
三皇子扳住她的肩头,让她正视着自己的脸,“傻孩子,义父什么时候骗过你?”
筠瑶亦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眼,道:“他不会原谅我,你不知道他那天的表情有多么可怕。若不是赤帝拦阻,我已死在他的剑下。”
可是利剑还是将她划伤,自肩胛到胸口一道尺长伤痕,深可见骨。
三皇子让她坐好,他要看看她的伤口。
幸好地牢中阴冷,伤口并未化脓,只是伤得太深,大半个月过去还触目惊心,血痂已与贴身的衣服凝结一起。
这么多天,她被扔入监狱不闻不问,就连狱医都未来过。
三皇子立刻传狱卒去请狱医。
狱卒道,帝君已有吩咐,待三皇子来过之后即将明侍妃押赴刑场,狱医来或不来,都已不再重要。
三皇子没有想到事态居然这么严重,已无任何挽回的余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筠瑶垂头,许久才道:“我以为莲一一是狐妖……我猜错了,她不是。”
三皇子迫不及待地等她的下文。
筠瑶回忆那日行刺的情形。
在皇宫中她用不了法力,降妖却魔的法器却不受禁。
她以为刻有法咒的发簪会让莲一一现出狐形,至少,要逼得她反抗。
可是她没有想到,发簪逼出的却是飘离的魂魄,莲一一只是靠锁魂玉而存在的魂聚之体,她甚至连鬼都称不上,只是一道若有若无的魂灵而已。
锁魂玉上强大的法印努力护着她这道被逼出的魂灵,皇瑞之气与之抗衡不下,但这里是皇宫,皇瑞之气源源不断而法印却在对抗中消弭。
眼见护在魂灵外的暗蓝结界即将崩溃时,楚岩汐不早不晚正好赶到,冷目扫过全场他已明白一切,手中利剑划过掌心,他闪身来到结界前,向那道魂灵缓缓伸出手,似要将她相牵。
楚岩汐虽没有法力,但法印并不反抗他的介入,他的手成功探入已快褪尽颜色的结界,缩在一角的魂灵迅速从他手掌划破处钻入他的手心。
锁魂玉也在这个时候崩碎,结界消失,皇瑞之气亦停止了龙吟虎啸的动静,悄然归隐。
楚岩汐这才转过头看着惊愕万分的明筠瑶,他眼中的恨意让她现在想起都不住打冷战。
原来并不是这天气太寒,让她寒冷的,是他望向她时极其厌恶仇恨的眼神,还有那雷霆万钧让她无法躲避的致命一剑。
十足十的杀招,不留一丝回旋之地。
若赤帝不是神仙,又若楚岩汐没有失去法力,无人能挡住他这一剑。
她自我成囚困在宫中等了他四年半,等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拔剑相向的决裂结果。
“原来帝君一直知道她只是魂聚之体,他不计安危地去钩吾山,并不是想要千岁兰,他要的是狍鸮之眼。果然,淑太后讲得对,他若喜欢,是人是妖甚至只是一道魂灵,他都珍惜。他若不喜欢,再努力都没有用。”
三皇子以其身份向狱卒施压,要其拖延将筠瑶送至法场的时间,他现在就去讨要赦免令。
他急步奔出天牢。
天牢守卫森严,劫狱完全不可能,甚至可能弄巧成拙,让筠瑶死在乱战之中。
见不到楚岩汐,三皇子决定求见莲一一。
寄云阁位置极偏僻,在前朝甚至当作冷宫使用,此处本只作为华听宣的临时居所,等另一处可供嫔妃居住的宫阁收拾好后即让她搬过去。
可武帝太忙,完全将这事忘记,直至楚岩汐出生后他升华听宣为华贵人时才想起应当给她换个地方,可她却让太监回复,已在这里住习惯,不想再搬。
这里完全不似处在皇宫内,密林小径幽深不见尽头,以为行错路时面前却豁然开朗。
院门前青砖的间隙中长满青草,虽略显疏于打理却有难得的野趣,院墙上的琉璃瓦暗生尘埃不再那么耀眼夺目,朱漆大门亦褪了色,生出陈旧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