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铮当然记得幻境中的那一池金色天雨花,它们是叠境中的奇幻美景之一,开得美丽妖娆却又十分谨慎,远远有人走近,它们即闭了金色的花心,只给来人看一朵碧绿无奇的花骨朵。
只有当太傅走近时,它们才争相斗艳,拥拥挤挤,迫不及待地向他招摇展示。
霍铮有幸站在太傅身边看了一回这满池鲜花盛开的艳丽场面,微风拂过,花朵迎风招展,水面上尽是它们清香妩媚的争吵。
霍铮被眼前美景倾倒,一向吝言的他也不由再三赞叹。
太傅微笑道:“艳美绝仑!不错,但烈酒最香,毒花最美。天雨花心胸狭隘,霸道又善妒,我希望我永远不要用到它。”
霍铮感觉奇怪,“若您不喜欢,为何又要种?”
这个问题有些难回答,太傅沉吟一会,道:“说难听一点,它们就似我养的一条看家恶犬,又凶又会咬人,但有它在,这幻境安全一些。”
听到太傅将它们比喻成恶犬,花朵们明显不高兴,它们收起花盘不再给他们看,有些甚至沉入水中,潜得深深得连影子都见不到。
霍铮看它们的样子不由笑了,道:“果然心胸够狭隘。”
太傅是它们的主人,说什么都可以,大不了它们不开心赌两天的气,可是霍铮凭什么说它们不好。
他的语音未落,潜在水中的天雨花已吸足了水对准他喷了一身,成百上千朵花齐齐喷射,各个角度都照顾到,霍铮躲也躲不掉,瞬时被淋得通透。
太傅本在一边看热闹,不经意看到有几十朵花瞬间散开成花瓣离了花萼向霍铮飞来,他暗道不好,手一挥一道白光将数百瓣花与霍铮阻隔开。
但有两瓣速度太快躲过了太傅的拦截,它们一沾霍铮胸口的湿衣即落地生根,眨眼不见踪迹,可霍铮却能感觉它们一路穿肉破骨的往里面钻,即使他很耐痛也被痛得直吸冷气。
太傅已经到了他的身边,将他衣襟拉开,只见那两朵花瓣贴俯地黏在他胸口,象是皮肤上长出的鳞片,花瓣靠花萼的那一部份已斜刺入他的肌肤内,有血溢出。
闻声赶来的慕雪看父亲皱着眉盯着花瓣似遇到什么难题,她一抬手即扯住花瓣露在外面的部份想将它揪出来,霍铮顿时感觉心脏被刀刺了一般,他无法忍住地大叫一声,把慕雪几乎吓哭。
至于太傅最后用了什么法术将这两瓣花逼出来,霍铮被疼痛折磨得没太注意,只记得太傅将它慢慢扯拉出来时,那花瓣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红的细丝,太傅动作极轻,甚至呼吸都屏住,如临大敌。
待两朵花瓣全部连根扯出,太傅又仔细检查过,确信那条细丝似的根没有断掉,他才撤了防护的玄光,将那两朵花瓣扔入水中。
花瓣在水中沉浮了两下后即活力四射地游去自己的花萼处,但它们上面的血渍引起整池花朵的的追逐,一时水中一阵翻腾,似有许多鱼在抢食一般。霍铮看得惊心。
即使他体内有雪蓉膏的神效,那两道弯月形的疤痕还是历时大半个月才无痛感,伤痕却至今未褪。
天雨花虽凶残,但对主人忠心无二,护卫的本事更无可挑剔,无论擅自闯幻境者从哪里入境,都会被它们发现。
花瓣一旦沾上人身即会生出细根扎入心脏骨髓,吸取法力元神,像霍铮这样没有法力的人,那就吸血取髓。
若拔出时断了根那会更糟糕,失了花瓣的根会在体内胡生乱长,不用一时三刻就可致人于死地。
除了防卫,它们还有一个让天地各界都望而生畏的本事,就是恢复法力。
天雨花一直就没好名声,它当然也不会好心到恢复他人法力而不要代价,它们索要的代价太高,才让大家望而却步。
天雨花要的代价不是生命,而是灵魂。
它赋予索取者十二时辰的力量,时间一到,法力消逝,而索取者的灵魂则随花入池,生生世世困在天雨花中,从此为奴。
以永生永世的自由,换取一天的法力。
这个代价过于沉重,至今无人敢做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