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岩汐不理她,只是一鼓作气地往前冲,熔浆如影随形地追至,溅起的火星在他衣服后背上烧出一个个的小洞,他感觉到灼痛时,他的左脚已用力踩住一方凸出的岩石,借力纵身一跃,他抱着莲一一狠狠地摔倒在坡顶。
一簇火红的岩浆如波浪一样沿着坡度冲跃而起似要扑下将他们吞噬,已差不多力竭的楚岩汐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翻身伏在莲一一身上,双臂一收将她紧紧地护在自己的保护下。
可即使有他的护卫,莲一一还是被吓得闭上眼睛。
好在这个高度已是岩浆的极限,它很快坠落掉入熔浆中,溅起一道热浪。
火山熔浆在他们脚下不到两尺的地方转了头,顺着山势四面八方地扩散开。
楚岩汐亦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凝目看着熔浆冲起又坠下,确信死神与他们擦肩而过,他这才长舒口气,全身放松,半撑着的手臂亦放下。
莲一一忽然感觉楚岩汐的身体骤然加重,亦听到他在自己耳边气喘吁吁,他的心跳如鼓。
睁开眼看着已成雾霾的天空,她知道他们逃过了这一难,她也累到极点,只想躺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可是胸口被压着让她呼吸困难,她只好拍拍楚岩汐的背,道:“你太重了,起来!”
他闻言立刻撑起手臂,莲一一呼吸立畅,她本还在为他如此听话而惊讶,但随即发现他眼中汹涌澎湃的怒气,她知道自己想错了。
她真不明白,他明明是个不动声色的人,怎么又这么易怒!这个人真是个矛盾的存在。
她闭上眼装死,但她很快感觉双颊及下巴剧痛,同时听到楚岩汐喝道:“睁开眼睛!”
莲一一又痛又气,如他所愿地睁开眼睛对他怒目而视。
“笨蛋,差点被你害死,你生什么气!”楚岩汐怒声质问。
莲一一用力推开他捏住她下巴的手,反驳道:“你才笨!你抱着人跑得快还是空手跑得快!”
楚岩汐神色难辨地看着她,莲一一才不管他在想什么,只是气势汹汹地与他对望。她也知道与他比发脾气自己决不是对手,但不能老是被他欺负。
许久,楚岩汐才狠狠说道:“我说过,只要我活着,你就死不了。”
火山声势浩荡地拉开了酷暑的序篇,烈日与熔浆上下烘烤,已快将他们烤得外焦里嫩。
楚岩汐盘膝坐在高坡上,看着下面流动的熔岩,低语道:“原来……是四季,盛春、酷暑、深秋、寒冬。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变幻四个季节,永不停歇。”
紧坐他身边的莲一一听得心里发寒,“岩汐,你不要吓我。”
闯过一次那样的难熬时光已让她心惊胆战,想着昨日经历的种种,她心里全是后怕,又要重新来一次,她没有勇气。
而且这将成为每日必做的功课,这无论是对身体还是心理,都是折磨。
莲一一很希望楚岩汐的判断有误,可惜,事实证明他没有错。
这里的春天极短,大约只有一个时辰,秋雨下两个时辰,可致人死命的夏与冬平分其它九个时辰。昨天他们掉入此境时,酷暑已过一半,待他们频临无法承受的极限时,深秋到来。而今天,他们才真正体会了酷热的漫长与煎熬。
这无法躲避的炎炎烈日似要将他们身体中的血液、水份全部烧干,楚岩汐索性盘腿打坐,手持定印,默默承受。
莲一一未学过如何调整内息,楚岩汐无法一时半会将她教会,只要她做到物我两忘,不被这炎热困扰。
可是这热,却可侵入骨髓与意志,哪能轻易将它驱逐。
艰难地撑过一个时辰,莲一一呼吸浅快,面色苍白地晕厥在地。
楚岩汐束手无策,他知道治疗热晕的人,必须将之挪到阴凉处,喝足够的盐水。但,这里的鱼都已晒干,植物脱水萎蔫甚至着了火。
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楚岩汐找了块尖锐的石头,划开腕上血管。
莲一一并不因饮了他的血就即刻醒过来,但她的呼吸略变平稳。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中,楚岩汐每听到她呼吸频率紊乱即给她饮一次血,饮到第五次,他没有再坐起来。
潇潇冷雨将被酷暑折磨的奄奄一息的两人浇醒。
这暴雨下得虽然霸道,但莲一一知道凄风冷雨只是前奏,接下来的冰天雪地才更让她心惊胆战。
楚岩汐将外衣脱了给她做遮挡,自己坐在雨中继续调息养气。
在这法阵里,法力无法运用,他必须增强自身体力与内力,才能抗得过最难抵挡的严冬。
要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
若这里只是法阵,他相信自己能找到破阵的方法。
天底下,没有一样东西可以完全没有破绽。
莲一一被他逼迫着打坐,但她越坐越冷,索性起身不时动一动还暖和一点。她不知道这少年为何这样坚持,没有听说过练功一朝一夕就可以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