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条路便是开源。
所以她今日才和阿蛮去市场上看看,有什么赚钱的门路。
她跟管家的范婆子打听过了,建业城内有东市西市两个大市场,东市便是专卖吃穿住行的普通市场,西市是建业城内专门的胡商市场,据范婆子说,乌七八糟,不管是阿蛮还是谢琳都不该去。
一路牛车辘辘,又慢又颠,晋人过江后,日子过得拮据,连马都缺,马车也坐不起,就算是高门士族也慢慢习惯了牛车出行。
西市外有个大牌坊,牛车便在门边停下,已经听见坊内传来的胡乐声,阿蛮和谢琳穿着旧衣,本为了不显眼,谁知进了市场,反显得突兀。
只因市场内来来往往的全是穿着华服的胡商、胡姬,还有就是城内纨绔子弟和他们的家丁侍从。像谢琳这样村姑打扮的人倒少.
阿蛮是几乎没有逛过这类市集的,不由有些局促,谢琳却是前世逛过高端商场的奢侈品店,越是这种地方,越是要头抬得高,背挺得直,不能露怯,不然便真的会被人看轻。
两人一路走走看看,街上商铺里面货物花样繁多、五彩斑斓,跟晋人街市大不一样,各处店铺里面也时不时传来胡乐声,十分热闹。
谢琳看到感兴趣的东西便问价,她说的是官话,而且用词也和普通市井小民不同,虽然穿着朴素,但那些胡商也没人敢轻慢她,毕竟他们远来是客,惹不起本地地头蛇,况且见惯了豪门贵客,自然也有几分眼力的。
谢琳被一处摊位上摆着的一串珠子吸引住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玻璃珠,但玻璃工艺也不是很好,有点发绿,也不太透明,只是里面添加了金箔之类的和一些矿物晶体,看起来每颗珠子都不一样,闪闪发光,倒是有几分现代饰品的味道。
那胡商看她拿珠子翻来覆去的看,眼睛便一直盯着转,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掉下去摔碎了。
谢琳却看个没完,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去除玻璃中的铁杂质去掉玻璃的绿色,如何加入氧化铅让玻璃更加闪亮,如何去除里面的小气泡,前世的化学知识一点点在脑海中重现,甚至比前世更清晰。
“这串珠子怎么卖的?”谢琳问道。
阿蛮却悄悄拽了拽谢琳的袖子,用眼神暗示她,“我们买不起。”
那胡商也犹豫了一下,操着一口古怪的建业话答道,“泽位女郎,这个思来自思域大秦国的珍宝,从海边的萨漠中来的,太阳赛化了一种神的萨子,才形成的。很稀有,很贵。”
谢琳好笑,明明是在沙滩上烧火偶然烧出来的,却说的这么玄乎,原来自古做销售的都是一个德行。
也不戳穿它,继续问道,“有多贵?”
突听隔壁二楼,有一个极悦耳的男声道,“一串破珠子能值几何,骗骗别人也罢了,怎么连人家高门女郎也骗起来了?当人家没见过世面?”
谢琳耳朵微动,抬眼一看,果然见一抹红衣。
那天和自己合奏的少年正倚在二楼栏杆上,右手扶着栏杆,红衣半敞,露出一点雪白的肌肤,左手却抱着一位丰满艳丽的胡姬。那胡姬眼带戏谑,看着谢琳,颇为不屑的样子。
那胡商却顿时有几分惊慌之色,对谢琳作揖道,“小人有眼无珠,竟对女郎胡乱报价,大错特错,泽串珠子不值钱的,女郎拿走便是,还谈什么价。”
谢琳摇头道,“我只是好奇看看,不是要买,你收起来卖别人吧!”
那胡商却面如死灰,扑通一声跪倒,“女郎,小人该思,该思,得罪了女郎,请女郎恕罪,一定要搜下珠子。”
谢琳抬眼瞧向楼上,却见那少年冷冷瞪了胡商一眼,转眼看向谢琳,却又笑意满满,“喜欢便拿着吧,他平日里骗的钱也多了,不在乎这些,况且,不过是沙子烧来的,本就不值一文。”
谢琳看那胡商满眼祈求之色,显然很害怕那个少年,只要少年开口,便有些哆嗦。心下颇为不忍,便将珠子递给阿蛮,让她收起来。
胡商果然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拍干净手上的尘土,忙不迭地从身后又拿了好几串珠子一并包了起来,恭谨地双手呈上,谢琳便让阿蛮都收了。
那少年向谢琳笑道,“本想请女郎上楼坐坐,共奏一曲,奈何这里也不是正经女孩儿该来的地方,改日再找一处清静之地,请教女郎琴艺吧!”
说毕,也不多话,便搂着胡姬纤腰,进了里间。
谢琳心下有些疑惑他的身份,一个被满建业城瞧不起的男宠,这胡商却如此怕他……。
然后她和阿蛮继续逛市集,却人人都恭恭敬敬,只要她看了什么东西,商铺主人便立时要包了送她,甚至问她住址,要送至府上。
谢琳既尴尬也有些无趣,只好悻悻地和阿蛮离开西市,坐上牛车打道回府,饶是如此,一路也已经收了不少胡商的礼物。有些礼物还是胡商追着送至牛车上的.
两人在车里点检,不但有玻璃珠、玻璃壶,还有羊毛衣料、西域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