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江洛说。
——在这个世界上,的确是不平等的。
林如海思绪尽断,看过去。
黛玉也努力缓住哭声。
被林如海和黛玉——尤其是林如海——注视着,江洛心跳得快了起来。
但她压住所有不安,对黛玉说:“有人生来是天潢贵胄,有人是世家子弟、大家闺秀,有人是平民百姓,有人是奴隶,还有人一出生,没来得及看人世如何,就被溺死在了便桶里。正如人生来便男女分明。黛玉,你还小,不要细究其中的原因。女子不能科举、出仕、为官,的确不公,可我们既尚还不能改变,便只能坦然接受。黛玉,卫青从小为牧童,受尽苦楚,长大后又曾为骑奴,依然成就了不世功勋。安国夫人梁氏因祖、父战败,沦落为京口营妓,照旧名震天下、青史留名。不要自怨自怜……”
太安静了。
江洛心里说。
这房间里太安静了。
她说的这些话过分吗?逾越吗?她其实把这时代的男人和女人比作了人和奴隶,林
如海听出来了吗?黛玉会怎么想?会觉得她这些话大而空泛,毫无作用吗?()
江洛发现,她其实对林如海和黛玉——是的,尤其是林如海——并没有太多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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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冲动了吗?
“夫人……”
林如海艰涩开口,却转向女儿:“玉儿,你太太说得不错。”
夫人做过奴婢。她又是女人。
原来……她是这般想的。
“不要为了一介不相干的人松懈……”人生第一次,林如海觉得自己的话语是如此无力。
“太太,爹爹,”林黛玉擦泪,露出脸,笑道,“我想明白了,多谢太太教我。太太爹爹放心,我定不会因今日之事就懈怠功课!我——”
她以后——等她坚持到最后时——她会是什么样?
会不会像梁夫人一样威动天下?她身体单弱,现在先生们都不叫她习武,只怕将来难成将领。那——她大着胆子痴心妄想一回——她能像易安居士一样,凭文采流芳百世吗?
古往今来,有那么多被世人传颂百年千年的女子,方才怎么全然忘记了?
她们都和她一样,不能参加科考,不能从寻常方法入仕。甚至她是二品大员家中女儿,父母令她从小读书,请的先生都是进士出身,已经比多少不能读书识字的女子强上百倍……
……
云舒斋一条街外。
清风楼算京中的高档酒楼,住宿、用饭的价钱都不低,却没高到寻常举子住不起的地步,又胜在地段不错,离贡院等各处都不算远,因此也有家中不富、没有举人功名、暂还无人投靠上供、又想增长见识的年轻书生结伴居住,几人一间,既节约房费,还热闹安全。
刘振是直隶常宁府东景县人,今年二十有三,去岁考中一等廪生,在东景县里能算数一数二的年轻俊才。
他家中颇有些田地,生活不错,自小有人服侍,在学里又常取头名,得先生赞扬同窗羡慕,心中自然有些傲气。
明春恩科,明秋又是常例秋闱,后年春天又开春闱,连着三场大考,是多年未曾有过的盛景。刘振虽然才学还不够入贡院,因家中离京城不远,也随几位同窗过来见识一番。
刘家虽有资财,他带的银两足够赁一处小院居住,但不如酒楼中大家一处,消息畅通,因此也与同窗分别长租了客房。
他回来时,几位同窗已经用过了晚饭,正在大堂坐着,大笑闲谈。
见他走进来,脚步虚浮,面上失魂落魄,几人互相看了看,两个过去搀扶,拿今日好笑的事说给他听:“你这是从哪里回来?听得今日在云舒斋,有一个不知哪里来的朽木蠢材,与左都御史林大人家只有七八岁的女童比试,竟还输了!你可——”
“怎么这般看我?”那人吓得往后退,又伸手摸,“风寒了?发热了?”
刘振三魂走了的两魂突然回来了。
“你们——”刘振冲到同窗们桌边,“你们懂什么!”
() 他大声说:“林大人的女儿六岁就读完了四书,你们能吗?你们能吗?!你们谁能?!()”又指着方才说笑话?()”那同窗问:“汪和风,我记着你六岁还掏泥巴和尿泥呢吧!”
不知他抽得什么风,汪和风一张圆脸气得发红,骂回去:“你没掏泥巴?你还走路摔到屎上哭着回家找你娘呢!”
两人是自小的玩伴,互相揭起短真是一句接一句,听得大堂里的人好笑又恶心。有起哄的有拉架的,左右没打翻酒楼的座椅碗筷,跑堂的伙计也不知该不该劝。
两人越吵越欢。
吵到十岁那年两人双双没写功课被先生打手板到底是因为谁,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