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凤钗精致华美,垂下来的珍珠颗颗光泽极亮,凤身、凤尾和翅膀上的点翠活得像凤凰要飞起来。
江洛当然喜欢!
林如海不必丫鬟动手,自己执梳替江洛挽发。
他挽发的手艺竟然很好,一个灵蛇髻盘得一丝不乱。发髻正中簪那支点翠凤钗,知道她不喜发饰累赘,余下只在发髻一侧用了两根红珊瑚金簪和一支珍珠步摇,发髻另一边则簪上了园中新开的月季。
大朵粉白月季簇拥在乌发间,与镜中的人相映生辉。
林如海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又亲自给她挑衣服。
顾着江洛的喜好,他只挑一件茜红裹胸,是全身上下最艳丽的颜色,余下碧青曳地百裥裙,珍珠黄上衣,月白披帛,一色清爽,又不过分素淡。最后,他又从自己腰间摘下一个白玉镂空竹节佩,挽起她垂坠的嫩黄宫绦挂在上面,打了一个同心结。
眉不必浓画,便如远山青黛,唇不必细点,已然鲜妍欲滴。
装办完心爱的女子,林如海替她拿起珍珠芙蓉团扇,笑道:“我送娘子出门。”
江洛再久经情场,也被他这些温柔小意搅乱了一池春水。
承认自己的动心、喜欢,没有那么难。
欣赏和几l分喜欢又不是爱。
她捏了捏袖子,侧脸一笑:“那便有劳……官人。”
……
花园里,魏丹烟四人早便到了。
这是自太太——先太太——去后,家里第一次郑重过节,没人敢松懈,都攒足了精神等老爷来。
老爷昨夜回来便去了芙蓉院,自是人人都已知晓。眼看都过了巳初,老爷和江姨娘还没来,众人心中自然各有猜测。
张夏萍等得心焦,又兼不想看到盛霜菊,便在许静雨耳边说:“她还真敢来!不怕老爷见了她生气,叫她和柳姨娘一个下场么?”
许静雨只是知道自己不得老爷喜欢,便无意争宠,人又对什么都无可无不可,所以一般的事都不计较,但并不是泥人性子。
她从前服侍魏姨娘,姨娘同她极好,盛霜菊偏几l次给姨娘找麻烦,还敢在姨娘的生日惹事……
这两个月,谁不知道老爷比以往更宠江姨娘十倍,不知哪天可能就把人扶正了,盛霜菊还非要在姨娘的生日喝醉,偏偏得罪的是江姨娘!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幸好江姨娘一向涵养好,明道理,没迁怒姨娘,不然,看盛霜菊怎么赔罪!
两二年来,她为了大家和睦,一直没冷落了盛霜菊。从那日起,她也不理她了。今日过来,她只和夏萍一起走,没叫她,她跟来,路上也没说一句话。
早早断了那点子情分也好!
是以张夏萍和许静雨讥讽盛霜菊,她虽按一贯行事,没有附和,却也不再为盛霜菊说话了,只道:“老爷自来公正,不管怎么,都是她应得的。”
她们说悄悄话时,盛霜菊只在一旁低着头。
她当然害怕,也觉得后悔。
但她心里也有侥幸:
那日被送回去,虽然惹了魏姨娘生气,静雨也不理她了,可过后并没人来罚她。张夏萍只是说些阴阳怪气的话骂她,却也不算过分。更没人克扣她的用度。
想来……她是先太太的人,江姨娘纵然得意,还没当成太太呢,怎么会动她?
魏姨娘也是先太太的人,纵然要讨好新太太,想必也不会把先太太的旧人罚了。
不然将来新太太容不下,谁能帮她?
就算江姨娘真当了太太,难道还会撵走先太太的人,让自己落个嫉妒不容人的名声吗?
因此,盛霜菊越被冷落,心里反倒越安稳了。
虽然她们不理她,可又没人让她禁足,她为什么不来?
她偏要来!
众人心思各异,等了又等,直到快巳初二刻,才等到园门又开。
一阵脚步声近,先是两个婆子跑过来报:“老爷和江姨娘来了。”跟着又过片时,才终于见到人来。
魏丹烟率众站起恭候,看见老爷挽着江姨娘的手臂,竟是亲密无间。
江姨娘发间不再是姬妾们都有的点翠花钗,而是一支金翠辉煌的挂珠大凤钗。
她这身打扮好似神仙,俨然已是夫人太太,不再是姨娘姬妾。
终于到这一天了。
家里有什么事,老爷果然全都知道。
魏丹烟瞥一眼脸色煞白的盛霜菊,俯身行礼:“拜见老爷。恭祝老爷端午安康,万福金安。”
江姨娘终究还没名分,现在便急着俯首太没骨气,可老爷又这般让江姨娘来了,也不好再称“姨娘”,只好且略过去。
林如海受了姬妾们的礼,握住江洛的手,不叫她过去回礼,笑问:“你是想在这里,还是同我回去?”
江洛把众人的表情一一看过,努力忽略夏萍满含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