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刺眼的阳光将我唤醒,后脑勺阵阵发疼,一摸,嚯,好大个包,不过幸好小命保住了。
我仰面躺在床上,望着满是蛛网的屋顶纠结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跟袁律师说放弃,顺便想问下昨天那一百能不能还我。
在备忘录编辑了半天,正准备发给袁律师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在说话。
一个有些耳熟的小女孩的声音问:“那个姐姐还没有醒,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呀?”
“管她干哈,真有事也只能怨她自个儿运气不好,谁让她非要住这儿。”
这东北口音分明是昨天我晕过去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
一个年轻女人劝道:“小闺女看着也不像坏人,不行还是帮忙叫人来看看吧。”
男人脾气似乎也上来了,冷哼一声:“要叫你们自己叫,我不管。”
趁着他们争执的空档,我悄悄凑到窗户旁,沿着窗沿偷看,只见五六个人聚在院子西南角的紫藤萝回廊旁,有男有女,有高有矮,看上去与人类无异,然而仔细观察,只有坐在藤萝架子上的东北男人有影子。
是的,我能看到鬼,不过不是天生的,据奶奶说,小时候,我差点死过一次。
那年,我在院子里玩,不小心摔倒在地,小孩子磕碰本就是很寻常的事,奶奶在不远处摘菜,也只是喊我小心些,结果见我趴在地上,半天没有起身,这才发觉不对劲,连忙过来想将我扶起,还没走近,就见我倒在血泊中,七窍流血,血液不断漫延,仿佛全身血液都已流干。
我奶顿时慌了神,急得抱起我就往村卫生所跑,小脚老太太平时走路都颤颤巍巍,那次却跑得飞快。
还没到半路,一个过路老头突然将奶奶拦住,看了我一眼,说医生治不了这个病,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道符,口中念念有词,符纸立时自燃,化为灰烬,老头以纸灰作墨,混着朱砂,在我身上画满了符文。
最后一笔写完,符文渗入皮肤,渐渐变淡,完全看不到后,我醒了过来。
从那以后,我便能够看到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见院中的鬼魂似乎并不是什么恶鬼,我稍微放松下来,犹豫了片刻,将编辑好的文字全部删除,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我出现在门口时,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射过来,回廊架子上的男人也蓦地消失,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径直走向大门
“她是不是要走了?”女孩小声问,却没有得到回答。
但我走出大门后,背后传来一阵欢呼。
我笑着摇了摇头,准备让鬼儿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空欢喜一场。
没让他们等太久,我拎着大包小包的早饭溜达着回来了。
担惊受怕一整晚,我现在饿得连豆汁儿、炒肝儿、卤煮都能吃下去。
“她咋又回来了!”
我听着男人崩溃的声音,啃着焦圈,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度过下面三个月。
正愁没有头绪,就听到男人小声对两个小小的鬼魂说道:“依依乖,帮叔再吓吓她。”
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响起,声音里透着不悦:“依依还小,帮你这么多次,很累的,而且是你想把人赶走,自己想办法。”
“你们不是想要只猫吗,把她吓跑,叔给你们搞一只来。”男人诱惑道。
“哼,你都说过多少次了,从来没有做到过,依依不要信他,我们走。”男孩一把拉过女孩,冲男人做了鬼脸跑走了,徒留男人在原地气急败坏。
一旁年轻女人正笑得开心,就见男人看向自己,女人的表情瞬间僵住,连忙推脱自己最近得了湿疹没办法变成淹死时的状态,受不了衣服变湿的触感,帮不了他,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你是鬼啊大姐!你哪来的湿疹和触感!”
话音刚落,一粒石子击中了他的后脑勺。
看到这番情景,我把这辈子悲伤的事都想了一遍才将嘴角压下去。
吃饱喝足,戏也看得差不多了,我哼着小曲直奔寿衣花圈店。
进店后重复了三遍,老板才确定我要的是做纸人的材料而不是成品纸人。
老板嘀咕着搞不懂现在年轻人的脑回路,走回里屋,半天才提溜出一个黑色塑料袋。
又跑了几个地方,买好全部材料,我杀回四合院,发现院子里空无一鬼,只有几只麻雀叫个不停。
把东西往北屋一放,我回到院中,忙活半天,终于整理出了一片干净空地,这才搬了个马扎,在空地上开始摆弄起纸人材料。
先用竹条做出小猫的框架,连接处用鱼线牢牢绑好,然后用浆糊一层层糊好皮子,很快,一只小猫初现雏形。
“哇!”
身边突然响起小小的惊呼声。
我这才发现,身边蹲着两个小娃娃,专注地看着我手中的纸糊小猫。
手上的动作没有一秒停顿,我依旧装作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