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浅上身略弯,微微屈膝,双手在襟前合拜:“公子见笑了,应是融化的雪。”
“在下今日前来吊唁,请问姑娘灵堂设在何处?。”
安浅心想这人必是无帖自来,来吊唁也不看看场合,定是攀权富贵的江湖术士,这种人最近可见得多了。
安浅嘴上甜甜的一抹笑“公子有心了。”
墨怀衡感知眼前人似有所不同,却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时间姑娘不在灵堂尽孝,怎的有闲心赏梅,外人不知的还以为姑娘生性凉薄呢。”
安浅知此人来者不善,如今平白受这一辱有些恼。“公子如此说小女,可当真是冤枉了。只因我一见母亲棺椁就伤心昏厥,父亲可怜我,命我在此处祈祷。”
“逝者已逝,姑娘切莫过分悲伤而怀了身体”。
安浅此时心里想的确实,母亲早于一个月前就已下葬,那时无一人前来吊唁,甚是凄凉,如今父亲和哥哥算是苦尽甘来了,竟有人不请自来,真是可笑。
“今日安府出殡的消息并未对外,不知公子从何处得知?”
“在下今日路过安府,见门前装饰一应俱白,府内传出阵阵哀乐,问过同行之人得知贵府夫人病逝,便不请自来了。”
听到此处,安浅不由愤懑起来,强颜欢笑。“还请公子移步前厅”。
“那还请姑娘帮忙带路”。
安浅眉眼温和道“怕有不妥,还请公子先行。”而后往后退了一步,一只手向外作引路姿态。
墨怀衡嘴角笑意分明。“不知令兄现下在何处?”
“家兄此刻应正在灵堂,走完这条花容道就可以看见了。”
“谢谢姑娘引路,一会儿见。”
安浅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心里却在想着(不知哥哥从哪认识这般厚颜无耻的江湖术士,一会儿有你丢脸的。)
墨怀衡还未走出花容道,安言叙远远地便已瞧见,还来不及整理面容赶忙挽起父亲快步来到跟前,深深鞠了一躬。“不知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太傅言重了,吾今日来的匆忙,未能提前下拜帖,唐突了。”
“不知今日殿下前来是为何事?”
墨怀衡听到这话有点疑惑,再一细细观详这灵堂,牌位、哀乐、白花、纸钱等物一应俱全,只是这安府小姐所说的棺椁确实未见着。“听闻今日安府办丧,特来吊唁。”
安言叙有些惊讶。“母亲早先时候就已下葬,那时父亲与我正跟着圣上在攻打咸关,今日说是办丧其实也只是场面大一些的祭拜仪式,只是父亲与我想再为母亲尽点心,以慰在天之灵。没想到殿下竟如此有心,让我安府上下都受宠若惊。”
墨怀衡此时嘴角竟有了一丝难掩的笑意,在人家的灵堂之上也不好发作出来,只能背过身去,心里却在嘀咕。(我说这丫头怎似变了性,温文尔雅,敢情是在这等着我呢。)
“太傅毋须多礼,还请节哀,不知可否容我向尊夫人上柱香,以表敬意。”
安时沅微微倾下身子,拿了香火递给了墨怀衡。“殿下请这边。”
墨怀衡虔诚地拜了三拜,又说了些宽慰人的话,随后眼神总不自主地向四周瞟去。
安时沅见墨怀衡似有心事,试探性地问“殿下如若没有要紧的事,一会儿留下吃个便饭可好。”
如若是以前,墨怀衡定是不会留,对待朝堂一派他从来只是淡淡之交。既不会给别人拉拢自己的机会也绝不给外人留下自己的把柄,只是这今日不知怎得确实特别想要留下。“太傅盛情邀请,那我也不好推却了,只是……”
安时沅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句客套话竟让这清冷孤高的二皇子留了下来,实属吃惊,但转念一想对方毕有所图。“不知殿下是有何顾虑?”
“因今日是私下造访还请太傅和将军替我隐瞒身份。”
“下官明白,明白。”
墨怀衡怕自己说的不太明白又加了几句“据我所知这京中贵族小姐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场不大不小的宴请,说是联络姐妹之间的感情,实则是互通适龄男子间的消息,最近我府上登门造访者甚多,恐不能再添了。为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还请对家中女眷也隐瞒,不情之请还请见谅。”
(墨怀衡的言下之意是千万不要跟你们女儿提起我的身份,而对面的两个人心里想的确实这二皇子怕安府要与之攀关系)
“殿下所言极是,下官定当严谨家风。”
此话说到这,墨怀衡自是觉得足够了。
三人挪步至膳厅时,一声清软香甜的音儿传来“父亲,哥哥,还请快些来用膳。”
等看清来人后,安浅难以置信地凝视着,露出一脸的茫然,随后迅速调整姿态,微微屈膝“向公子请安。”
墨怀衡内心一阵窃喜,面上却无任何表情,拱手回礼“今日也打扰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