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时候,班主任为了丰富班会形式,办过几次班级辩论赛。
一节班会课就短短45分钟,班主任有时会临时通知,有时会提前一天布置,为了让全班同学都参与进来,只分了正反两方,没选辩手。
回想起来,那真是相当不正规的群辩赛了,谁想发言谁举手,发展到最后往往像是两个人的吵架。
之所以是“两个人”而不是“两方”,是因为辩到最后,一般就是唐棠和宋远辑的针锋相对,巅峰对决,连举手都懒得举了,一个说完后立马另一个站起来反驳,其他同学根本插不上话。
唐棠不喜欢辩论。
因为她在这方面总是输给宋远辑。
最开始时还不分上下,但越到后面,她的情绪就越激动,容易失去节奏,逻辑没有辩论刚开始时那么清晰了,犯了辩论中的大忌。
而反观宋远辑,始终都是那一副欠揍的模样,越到后面越会钻她的空子,一针见血,游刃有余,还时不时会出言挑衅她一下。
每次有辩论的班会课结束,她都憋得一肚子火。
偏偏宋远辑还不会察言观色,骑车回家的路上还冲她按铃:“喂,你干嘛不说话啊?”
初中生唐棠没好气道:“你不是很能说吗?那你一个人说呗。”
“不是吧唐棠?”少年宋远辑笑得眉眼弯弯,骑车与她并排,“这么输不起?真生气了?”
唐棠道:“谁生气了?我就是不想跟你说话而已。”
宋远辑挑眉:“为什么?班会课上你不怼我怼得挺凶得嘛!”
唐棠不理他了。
宋远辑得意道:“哎,老实说吧,你是不是觉得我辩论特别厉害?”
唐棠心想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气道:“是是是,你这么能说会道,以后加辩论队去吧!最好再去参加个什么全国赛国际赛,捧个奖杯回来!”
宋远辑笑道:“好啊,你适合做一辩,我做四辩给你掌控大局,镇场子。”
唐棠一字一顿:“不必!”
初中后,她就没碰过辩论了。
大一社团招新时,她看到辩论队的招新海报也只是看了一眼,从没想过加辩论队。
——没想到,宋远辑真的进了辩论队。
坐在辩论会场上,唐棠看着台上的宋远辑和投影上映出的双方辩手名单及辩题,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次辩题是“世界上需不需要英雄”,信科院是正方,站在肯定的立场上,而政务院是反方,站在否定的立场上。
台上的人里,唐棠只认识宋远辑,只见他西装革履,坐姿介于板正和随意之间,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台上的灯光勾勒出他俊朗的五官,眉眼更加深邃。
唐棠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宋远辑大一时加了辩论队,打过比赛,那怎么还需要在换届前买正装?
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身旁的余淼淼拉了一下:“哎,唐棠,你发小这是三辩?”
唐棠抬眼,确认了下宋远辑的位置,果然是三辩。
三辩是最灵活的位置,也被称为“灵辩手”,是在一二辩把观点立稳的基础上,捕捉对方逻辑和表述上的漏洞,一一挑出来反驳。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专门“打脸”的。
这倒是很符合宋远辑的风格。
辩论赛开始,一辩立论后,就是正反方二辩和三辩轮流发言,开始了唇枪舌战的对战,正所谓“攻辩”。
信科的二辩是一个叫梁潇的妹子,咬字清晰,不疾不徐,表述得当,逻辑分明,很有气场,看起来不像是新生。
她听到余淼淼问周重,然后周重淡淡道:“这是我同学,辩论队现任的队长。”
余淼淼道:“长得挺漂亮的,是你们系花吗?”
周重难得开一次玩笑:“在我们院,只看谁代码写得快。”
相较于正方,反方的二辩就稍显青涩了,但总体表现还是很不错的。
余淼淼道:“惨了,我太不适合看辩论了,听正方被正方说服,听反方又觉得反方说得也对。”
唐棠莞尔:“因为辩论本来就是自圆其说,不存在对错。”
此时台上宋远辑已经开始发言了,他先是指出对方对“英雄”的界定有误,然后从一辩和二辩的发言中找出了逻辑不通的地方,认为对方企图用片面的事实取代普遍的逻辑。
宋远辑全程都是那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不上很严肃,但也谈不上散漫,这么一种状态配上他犀利混调侃的用语,成功赢得全场喝彩和反方愈渐难看的脸色。
唐棠同情地看向政务院的辩手,心想:我懂的!
这种恨不得堵住宋远辑的嘴,让他立马滚蛋的心情,她以前也深深地体会过!
预赛不影响下学期院系赛的参赛资格,只影响当时的抽签顺序,所以各院系辩论队也没有那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