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并不见怪,小孩子不过是调皮了些,朗声向顾青柏道“适才见着圣上跟前的裴大人在伯府门口,想来是二老爷好事将近,还未曾道贺。”
顾青柏平素沉稳,此时也笑意盈盈,心中对齐王好感倒是多了一点,毕竟也算守礼,此番也算救了女儿,拉长的一张脸缓和了些许。“吏部官凭已下,任草民为国子监司业,因着与裴大人家从前有几分交情,他今日也是为此事而来。”
哦,这么巧,一定要在顾蘅出事后才来顾家拜访?
“人道虎父无犬子,如今顾远扬名,想来定是二老爷教导有方,父子二人一文一武,昌平伯府可复昔年光辉。”
这,齐王殿下的饼画得有点太大了,倒是不敢想这么多……此番的确也是沾了齐王殿下和顾远的光,不然圣上哪里想得起籍籍无名的顾家二房?
国子监设祭酒一人,为从四品,配置两名司业,为正五品,要职称不上,但也是极为清贵的官职,想来吏部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宋瑜又令后头跟着的侍卫丫环将礼物奉上,各色布匹皆有,二老爷得了几方上好的松烟墨,给云氏准备了一套赤金如意纹头面。
宋瑜还特意为佩兰姑姑带了素帛,她是宫人,自不好锦衣绸缎的当差,素帛就极好,乐得她合不拢嘴,眉眼之间更是和蔼,“奴婢卑贱之人,还劳殿下费心。”
“本王幼年时姑姑还照顾过一阵,区区布帛不足以酬谢姑姑。”
不想还有这样的老黄历,佩兰姑姑对她这样和善原来还是出于爱屋及乌,顾蘅哭笑不得。
几人也不好一直立在廊下说话,顾蘅便邀了宋瑜去她的屋子小坐,云氏和佩兰姑姑识趣,自不会跟进去。
云氏向边上的环儿使了眼色,示意她好好守着,环儿便老实地杵在开着的轩窗边上,宋瑜目光瞥过去不过一眼便面无表情地盯着顾蘅,
顾蘅也被环儿逗笑了,扬声道,“我给你带了点心回来,你去找王爷的丫头红蓼姐姐。廊下多热啊,去隔壁屋子吃。”环儿清脆地应了一声自去了。
“你还笑,至于派个这么蠢笨的丫头盯着我么。”宋瑜不悦,这丫头忠心是忠心,关键时刻不抵用啊,“我把红蓼给你,缺什么用什么让她去齐王府找管家支取就是了。”
“环儿多乖巧啊,再说殿下的丫头给我不大好吧。”顾蘅颇为不赞同他对环儿的评价。
“有什么不好的,给你便收着,红蓼稳重又机灵,跟在你身边是最好的,我也能稍放心些。你这些日子好好呆在府上,我会派人守在周围,确保之前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顾蘅乖乖点头,也没有再出门的心气了。婚期也快了,还有一堆事呢。
“你小名叫蝉儿?”眼见他笑意愈深,顾蘅一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懊恼地将脸埋了下去,只拿眼角余光瞪他。昂哥儿这个小家伙着实该打,今日竟在宋瑜跟前这么喊她。
某日里云氏突然叫了这么个小名,被一旁的顾昂得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夏日里捉蛐蛐儿逮知了的,没想到自己姐姐就叫蝉儿,那种黑黢黢的小飞虫,和她姐姐着实不相配。
虽然顾蘅严厉斥责了他,并且警告,“以后不许这么叫我,听到一次揍你一次,你尿床的事情我也要跟别人讲。”
顾昂当时郑重地答应了她,过后时不时地总要犯欠,然后挨揍一回。说好要报复他的,可是她做姐姐总得有风度些,不好逢人便说自家弟弟尿床啊。
无奈只得跟宋瑜解释,“我幼时体弱,总调理不过来,后来我娘领着我去普济寺,恰好遇着云游归来的玄真大师,他一见我便说我名字压不住命格,大俗大雅,大贵大贱皆是相生相克,正好当时也值盛夏,寺中蝉儿伏在树荫里,便说不如给我取个贱名,就叫‘蝉儿’。我娘极为信服玄真大师说的,我幼时家里都这么称呼,后来渐大了,这么着也不好,才改了的。殿下以后可不许拿这个笑话我。”
宋瑜忍俊不禁,有意哄她,“我怎会笑你,蝉蜕于污秽,以浮游尘埃之外,朝饮甘露,暮吟高枝,是高洁的象征,看来那普济寺那老头很喜欢你啊。”
还可以这么解释的么,齐王殿下平时除了舞刀弄棒,看来学问也是没有丝毫荒废啊,如此精于口舌诡辩之道,顾蘅目瞪口呆。
宋瑜临走之前,给她留下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漆黑的玄铁入手就是凉沁沁的,握在掌心里沉甸甸的分量。
宋瑜向她展示了一番,手上一挥,削下了顾蘅最好的黄花梨木桌案的一角,看得顾蘅心惊肉跳,“殿下怎么糟蹋东西呢?况且这真的适合我防身吗,不会我还没扎到别人,就一刀把我....”,顾蘅手指合并在她修长的脖颈前划过。
宋瑜略一沉思,“我找点毒药你带在身上吧。若有人心怀不轨,你便想法子撒点下去,出事了我担着。”
顾蘅:“……”
晚间时,热气渐散,云氏梳洗后说是要和顾蘅一起睡,云氏指着那张缺了一角的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