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街两道店铺林立,商贩叫卖之声不绝,行人如织,顾蘅失魂落魄的在街上游荡,千思万绪压在心头,深感无力与怅然,不知前途,仅此半日,她这一生便被人拖入无边黑暗,再无半点指望。
一辆浮雕黑油漆马车在她身侧缓缓前行,她一无所觉,直到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青色丝绸帘帐,男子望着顾蘅沉声道,“上来。”
这是一张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好看的脸,也是几次三番对她冷言相向的人,此时顾蘅再见畔水边的那人,心里却无半点波澜,曾经入过她梦里的剪影已然远去,那仅有一点的心悦也在他冷淡之下消失殆尽。
这些掌握权柄的贵人怎么会喜欢她顾蘅呢,他们只想摧毁她,折尽她的尊严与傲骨。还以为她顾蘅会感恩戴德吗?
许是顾蘅并没有反应,马车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顾蘅面无表情的停在原地,一双顾盼生姿的大眼此刻却如他狩猎时被紧追不舍的小兽惊惶不定,带着斗篷的车夫搬来的小杌子放下,车里那人伸出半边身子,拦腰将顾蘅抱了上去,顾蘅一惊之下勉强回了几分心神,凭着本能挣脱了他,成年男子的手臂在她腰上摩梭而过,掌心的温度似有透过衣服的灼热,带起轻微的燥意,她靠着轩窗那头坐下,垂眼盯着裙摆下的脚尖,木愣愣的,“多谢郎君送我,我家住在昌平伯府,有劳了。”
男子面色似凝了一层寒霜,盯着她干燥失去润泽而不复红润的唇,伸出拇指把她咬着的下唇拨开,已被她咬出伤口,留下一道刺眼的血痕。
他与沈泽正好坐在烟雨楼对面的酒肆,透过那扇支开的窗,宋瑜自是一眼认出她和那白凛在拉拉扯扯,极为亲近的样子,不知怎的,心中有点膈应。正欲离开,谁知沈泽唯恐天下不乱,硬是窥伺了两人的全程。
只是看她被白凛丢下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想着可以听她狡辩下,遂唤她上车,强忍心头无名火气,“你前番说去冀州,可是因为你有一个兄长在冀州投军
顾蘅觑着他脸色,点头算是答了。
“你与白凛在烟雨楼私会?”
这话如同重鼓锤在在顾蘅耳边,似有回音,只是如今她再无半点心气去解释什么,只如提线木偶般轻轻摇了摇头。
那人冷哼一声,面色稍霁,深色眸子闪过一丝了然之色,“不是最好,据我所知,你哥哥立下战功,被收入武安侯嫡系军队,请封的折子估计已经快马送出了,白凛那厮接近你未安好心,你若想平安无事,便少与他来往。”
原来白家大郎君叫白凛,很好,昔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今日之后我顾蘅便要叫你白家天翻地覆,偿我今日之辱。
滔天恨意夹杂着愤怒与无望的情绪化为眼角莹莹泪光,在眸中闪烁不定,将落未落,最终还是夺眶而出,一张芙蓉面,满是珍珠泪。
悲痛到了极点,顾蘅却扯出笑意,嘲讽出声,“原是我误会白大人了,他不是龌龊下流,仅仅只是权势熏心。”
宋瑜双手环抱,靠着车壁,微眯了双眼,“你年纪轻轻看人却透彻,白大郎君既龌蹉下流也权势熏心,”他眼里浮起狠戾之色,“白凛欺负你了?”
顾蘅几次与眼前这人打交道,他虽未曾透露过身份,但是范围已经很小了,前翻在公主府她刻意试探,他未置可否,但无论他是其中的哪人,都是能翻动朝中风云的人物,也许……
顾蘅扑通一声跪在宋瑜脚边,缓缓拉住他半片袍子,扬起一张盈满泪珠的玉脸,轻启红唇,“郎君救我。”
男子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轻轻地揉弄,身子前倾,几乎要贴着顾蘅的脸了,耳边有陌生的气息拂来,传来男子低沉沙哑的声音,“哦?我倒是可以救你,不过我为何要救你呢?”
宋瑜的唇几乎和顾蘅的耳朵贴在了一起,顾蘅哪里经过这种阵仗,身子微微地抖动,白皙的耳朵已然通红,无力支撑下身子一瘫跌坐在马车上。似又觉得不妥,慌忙下重新拉紧了男子的一角衣袍,如同溺水的人抱着一根浮木,宋瑜垂着狭长凤眼沉沉望着她,不辨喜怒。
“我,今日我二哥骗我出去,原来是和白大人沆瀣一气,他,他想纳我为妾,说是这月十六为期,若我不从,便要报复我父兄。”顾蘅收拢心绪,将今日之事和盘托出,但愿这人真的能助她,只是凭什么能说服他帮她呢?“我不知郎君身份,但是我观郎君气度不凡,定然比白凛那人强的,若郎君帮我,顾蘅结草衔环必报郎君之恩。”
“白凛倒是会挑人,做他的妾室荣华富贵定有的,不过—你若着实不甘愿,我可为你指两条路。”凤眸一转,看着面前的小女子满眼里全是他的影子,开口为她解惑,“此前长公主与你有过一面之缘,对你印象颇好,你可向她求助,这第二嘛,你可找个能制衡白家的人嫁了。”
顾蘅紧张的咽了口水,不无失望地望着他,“我若能嫁制衡白家的人,那倒也不必被白凛胁迫了。至于长公主,我如何好去唐突呢。”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哭腔。“那郎君是长公主府上郎君吗,您救救我吧,您让我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