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阿沅和杜先生来了。”
下人领着阿沅和杜尤进了院子才有人向里间屋子通报,门房早接了话,若是杜先生上门直接领进来就可。
门帘掀开,周嬷嬷迎了出来,客气道:“劳烦杜先生亲自跑一趟。”
杜尤惶恐道:“应该的。”
从进门开始,李府下人待他们父女俩都是异常客气有礼,杜尤这段时间给人做工习惯了别人的吆喝,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客气反而不太习惯。
阿沅今日一身素白棉布裙,脚上是难得一见的新鞋,看鞋帮子也知道是旧鞋改的,只是那鞋面倒是精致得很。
阿沅冲周嬷嬷笑着打招呼说:“嬷嬷好。”
周嬷嬷看一眼眉眼弯弯的小阿沅,欢喜道:“好久不见沅沅小姐,这么几天又长高了。”
阿沅道:“嬷嬷叫我阿沅就好。”
“好,那以后就叫你阿沅。”周嬷嬷由衷笑道,她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快进来吧,老夫人可盼着你们呢。”
说着替二人打了帘,让进门来,屋子里,老夫人一身天青色对襟夹袄端坐在上方。
老夫人刘氏虽说出生江南,可到底在上尧生活了多年,早已经不适应南方的天气了。江南的梅雨季自然要比上尧冷上许多,立春已经快俩月了,刚看见了点春天的影子,一下雨又似要入冬一样,冷得人受不了。
“杜尤见过老夫人。”
“阿沅见过老夫人。”
杜沅沅跟在爹爹身后乖乖行礼。
“快别多礼了,乡里乡亲的,不用这么见外。”老夫人和蔼道,又冲阿沅招了招手,“阿沅,快过来,让阿婆看看,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又长这么高了。”
阿沅仰头甜道:“托阿婆的福,阿沅这几日天天都吃小鸡炖蘑菇,所以长得快。”
“再长,我们家那傻小子都快长不赢你了。”老夫人看着那张红润的小脸,和突然拔高的身量意味深长到,说着转头对着拘谨的杜尤道:
“这位就是阿沅常念叨的爹爹杜裁缝杜先生吧,不用拘谨,我和你岳家本就是世交,只是这几年一南一北隔得远才来往得少了些。”
杜尤上前道:“多谢老夫人给在下这个机会,杜尤感激不尽。”
“感激的话可别说太早了,我这还没看见衣服呢,若是不满意,我可不会就此罢休的哦。”老夫人说笑道。
“自然。”杜尤忙将衣服奉上,一旁的离草双手接过就往屏风后面去了。
“老夫人放心,若您不满意,我们自当遵守诺言,包工包料免费再为你作一件衣服。”
杜沅沅说着闪身跟着进了屏风后面去。
留下杜尤暗自忐忑,这丫头何时做过这样的承诺?还没跟他说,也太大胆了些!
做一件衣服事小,包料他如何包的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料子远比他做一件衣服的工费高出不知多少倍!
半响杜沅沅从屏风后面伸出半个头来,说了一声:“好了。”
跟着屏风撤下,只见面前的衣桁上,一件黑色织金缎绣百鸟朝凤对襟宽袖长袍,外面罩一件镂金祥云蜀锦褂子,里面是蔻丹锦纹素衫,款式简单大方刺绣精美这不经意间透露出的贵气让人惊叹这竟然是出自一个乡村裁缝的手艺。
老夫人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赞不绝口:“阿沅果真没有骗我,杜先生这手艺实在是好。”
“老夫人满意就好。”
杜尤松了口气,眼睛看向一旁的女儿,阿沅正好也看过来,调皮地冲她爹爹眨了眨眼睛。就像在说,‘看,听我的没错吧。’
原来杜尤是打算按照镇上的富贵人家的习惯照着给老夫人裁衣,可阿沅说太老气,又拿了一幅画给他让他照着画上的样式裁衣,说是从古籍中找到的样式。
可古籍中的样式不是更老气吗?
杜尤仔细一想,沅沅虽然从小调皮捣蛋没少让他们夫妻俩操心,可真遇上事这小丫头反而是最镇定最有主意的一个。
沅沅出生那年,恰逢百年难遇的雪灾,连廊坊这样南方以南的地方都下起了暴雪,不知冻死了多少庄稼和牲畜,年老体弱者更是难耐这样极寒的天气,冻死的也不少。
杜家男丁兴旺,女娘少有,杜沅沅便是杜家三代唯一的女娘,纵缝雪灾,杜家老太爷也宴席三天只为庆祝她的降生。可自那以后,杜家便一直走下坡路,先是杜老夫人病逝,接着杜家世代为生的成衣铺子生意日渐下滑,连累着机房的生意也几近腰斩。
再后来杜家老太爷又意外去世,这些都发生在杜沅沅出生后的两三年里。不知从哪一天起,杜沅沅忽而成了家中的瘟神,以前有多稀罕现在就有多嫌弃,兄长们嚷嚷着要分家,于是他们家便分得了生意最差的成衣铺子。
“这绣工绣得可真好,不知出自哪个绣娘之手啊?”
老夫人的话将杜尤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