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夫妻俩看着见底的米缸双双陷入沉默。
离月底尚有些时日,家中已无米下锅,杜尤打的虽是零工,工资却是月结,就算是发下来也无济于事,因为早已经被他预支得差不多了。
杜尤不由得沮丧起来,不断问自己,怎么就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
想他杜尤从小饱读诗书,自认为也算意志坚定,考取功名不成以后就只想安安分分和三娘过好自己的日子,没想到这样难。
自从父母去世,铺子又被好友骗走,他沦落到带着妻儿回到丈母娘家,村里的风言风语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敢去听。
“没事的,相公,昨天垣哥带从西山坡上摘的野菜味道很是不错呢,我想那边必定还有不少,下午咱们去多摘一些,饿不着的。”
“再说咱们还有几只小鸡仔呢,用不了几个月就长大了,那老母鸡也还行,隔三差五就有鸡蛋吃。”
三娘走过去安慰地拍拍杜尤的肩膀,夫妻多年,她知道这个家看上去是她当家,不过是她性子外放些,实际上一家人的担子都担在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杜尤肩上。
杜尤听了更觉对不起三娘,当初他在丈人面前发誓一定会对三娘好,如今丈人才走几年,他就让她怀着身孕还要为生计操劳,他暗自抹了一把泪,起身拿了个背篓就出了门。
“我去摘野菜,你好好在家歇着,等我回来做饭。”
杜尤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阿沅一蹦一跳跨进门。
杜沅沅看着她爹发红的眼眶,不用猜也知道怎么回事。
“爹爹要去哪里?”
杜尤面色一囧,不想说他去挖野菜,又不想对女儿撒谎。
三娘这时从耳房出来,见女儿那样子就知道她刚从外面回来,立马换了一副脸色。
“杜沅沅!你又去哪儿鬼混去了!成天地没个人影,小女儿家家的像什么话。”
“阿娘,你也在啊,正好我有事情跟你们说。”
杜沅沅却嘻嘻笑的一手拉一个往堂屋里走,夫妻俩也莫名的就被牵着走了。
她将僵硬的两人按在方桌前,掏出袖中的钱袋‘咚’一声放在桌子中央,三娘好奇道:“这是什么?”
“钱。”阿沅道。
三娘一听顿时从凳子上跳起来,尖声道:“你哪儿来的钱?”
“自己挣的呀。”阿沅理所当然道,一双大眼睛眨呀眨会说话一样。
“你挣的?杜沅沅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谎话了!”
三娘急了,这么小的孩子上哪里挣钱去?
沅沅一向不是乖巧听话的女儿,可偷鸡摸狗这些事从来不会去做。想来这段时间他们夫妻俩只顾着应付生计,确实疏忽一双儿女的教养,想着眼泪哒吧哒吧就往下掉。
女儿学会偷东西,这是不是她的问题,是他们做父母的问题啊。
“阿娘。”阿沅没想到她娘突然就哭起来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杜尤拍了拍三娘的手,柔声安慰她,“三娘,我相信沅沅,这钱肯定不是她去偷的,咱们先听沅沅说好不好。”
杜沅沅一听,合着她娘哭是因为怀疑这钱是她偷的,顿时心情复杂起来,我看上去是有那潜质的人?
她老老实实将自己这一个月以来在李家做伴读的事情告诉他们,杜尤听完才真正放下心来,只要孩子品性没问题就好。三娘持着怀疑的态度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钱袋,见里面装了一贯钱,吓得又变了脸色。
“这么多!”她都多久没见过一贯钱了!
杜尤拿起来一看,也吓了一跳。杜沅沅咯咯笑起来,“我一开始看了也跟阿娘一样吓一跳,阿沅也好久见过这么多钱了呢。”
你见过吗?
夫妻俩忍不住想。
又难以置信,就给人家小少爷伴读一个月就得了一贯钱?天下有这样好的事?
阿沅也看出她爹娘对自己的不信任,转头对柳三娘道:
“阿娘可知道河东的李二狗?”
“知道。”那小子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狗......
“他就是李家的小少爷。”
“什么!”三娘不敢相信,那个灰头土脸成天带着一群小乞丐上蹿下跳的毛孩子竟然是李家小少爷!
“阿娘最近可在村里见过他?”
三娘仔细想了想,还真是好久没见过了。
杜尤问:“都是阿沅的功劳?”
杜沅沅笑了笑,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只是一战成名而已。
杜尤摸了摸女儿的小脑瓜,由衷道:“那我们家沅沅可真厉害。”
阿沅又认真道:“阿爹阿娘,阿沅明白,咱们已经坐吃山空很久了,也是老夫人仁慈,定是知道咱们家中的情况,这一贯钱里有一半是她和外祖父的情分,阿沅绝对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阿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