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漾的高中三年,与靳泽林见面机会屈指可数。
她只会在寒暑假来看望姜丽、林思俞和林家栋,甚至某些时候还会缺席。
她考上了晖县最好的高中,她知道靳泽林擦线上了二本,就在柔城读书。
而经历过吉他事件后,靳泽林就更少回家了,了无音信。
如以此来,两兄妹的成长轨迹就像没有边尽的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
*
章漾高二那年,养育她长大的爷爷离世了。
那年春节清冷又热闹,许久未见的爸爸携家带口回来了,就连姜丽也来吊唁,安慰章漾说:“别伤心了,好好准备高考才是。”
姜丽短暂待过两天后便回去了,靳泽林却来了。
靳泽林淘汰下来给她的旧手机,她回晖县就没用过了,就锁在柜子里,从未打开过。
她给妈妈说自己要好好学习了,以后有事打爷爷奶奶家电话就行。
她觉得,靳泽林一定会给她发消息的,可他究竟发了什么,她又不敢看。
于是喜欢靳泽林这个秘密就像那个旧手机一样,永远封存在了最阴暗的地方。
靳泽林来的那天艳阳高照,晖县的冬天太冷了,爸爸说爷爷就是因为没熬过这个冬天才走的。
章漾讨厌冬天,更讨厌这突如其来的阳光,而当他看到靳泽林时,她愣住了,她不敢认。
最终是靳泽林先开口道:“小漾……”
她快两年没听过靳泽林的声音,没看过他的脸了。她抬头望他,少年发育得迟缓,当初他只高他一个头,这会儿她只能挨着他肩膀了。他成熟了许多,五官硬朗,全然没了几年前的稚嫩感。
章漾惊慌失措,嗫嚅道:“你、你怎么来了?”
靳泽林手指嵌入手心,微疼,他望向章漾:“听姜姨说了……所以我来看看你。”
“节哀。”他声音微不可察,好似希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嗯。”章漾没过多心情去计较这些细节,甚至没多问他住在哪里,转身就走。
靳泽林跨步追上他,拉住她细细的手腕,塞了一个手机,说道:“联系我。”
章漾神游般地回到家里,坐到椅子上才发觉自己手里握着了个什么东西。
她仔细端详着这部手机,回忆瞬间涌入脑海里。
“等哥努努力,争取早日让你用上我的新手机。”
两年过去,当初的新手机从靳泽林手里转到章漾手里,她反复摸着刮痕,思绪混乱。
半晌,她打开手机,联系人赫然写着A哥哥。
章漾有些感怀,靳泽林当初自己拿她手机改了备注,说了她至今无法忘怀的话:“遇到什么事就给哥哥打电话,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哥哥永远不会不接你的电话。”
那会儿章漾觉得靳泽林煽情,如今回想起来竟觉得有些温暖。
电话拨通,她还有些鼻气,她问道:“你在哪儿?”
“云朵宾馆。”
章漾知道那里,那离她家只有五百米,她每次放学都要从那经过。
“等我奶奶回来,我把她哄睡了就来找你。”
“好,不急。”
章漾吃下了定心丸,坐在桌前望着夕阳落山。
老人的时间和成年人的时间是不一样的,他们的时间不等人,你以为还有明天,说不定这已经是你们见过的最后一面了。
成年人的时间和年轻人的又不一样,年轻人要是跑的慢一点,这时机便不等他们了。
章漾曾无数次想过走出大山,去大城市生活。却不得不“感谢”自己在高中重回晖县,在这里和爷爷又度过了三年的时光。
钥匙转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章漾回过神来开门,却发现门口孤零零站着奶奶一人。
章漾恼羞成怒:“爸爸呢?”
“他去打牌啦。”奶奶挥挥手,毫不在意的样子。
“奶奶你也不管管他。“章漾对父亲的痛恨达到顶峰,她接过奶奶的拐杖,搀扶着她坐到摇椅上。
章漾看着这瘦骨嶙峋的老人,叹道:“奶奶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
章漾看着墙上的挂钟,已经悄然指上7,爷爷奶奶平常五点多就吃饭了,这会儿肯定饿得很了。
“今天该老头做饭呢。”奶奶念叨着,不免伤感起来。
章漾也戳心口疼:“奶奶你别伤心,今天我给你做。”
章漾给奶奶放了电视,自己在厨房摆弄着食材,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端上了桌。
章漾吹凉了面,喂到奶奶面前,奶奶嚼着,笑道:“不愧是老头教的。”
“奶奶,你能不能别提爷爷了……”章漾急得想哭。
章漾只会做蛋炒饭和鸡蛋面,这两样还是爷爷亲自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