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不是早就知道?”魏清洛又是没头没脑地问。
魏撄宁不知道她到底在指什么,不禁皱眉。
“平宁小侯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冰清玉粹,”魏清洛接着道,“对我,也非是出自真心。”
听言,魏撄宁暗自叹了口气。
那日在马球场上,她的确以为周令儒是喜欢二妹妹的。后来知道那么多事情,她也曾想过,周令儒其实是一个极为寡情之人。
可是,怎么办呢?二妹妹与他的婚事乃是天家赐婚,且婚期将至,绝无反悔的可能。
“二妹妹应当知道,悔婚是来不及的。”魏撄宁提醒魏清洛,还道:“你我婚事,皆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魏清洛不免觉得好笑,“你身不由己却嫁得那么好!我可听说,桓王对你很是爱重呢。”
“初嫁之时,我也不知是好是坏……”对此,魏撄宁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以为,平宁小侯尚且是个谜,将来是敌是友也未可知。二妹妹的名字已写进平宁侯府的家谱,不嫁也得嫁了。但谁又知道,将来会走到哪一步?
她想了想,问:“你是,当真有不嫁的心思?”
魏清洛却又笑了两声,反问道:“你倒是希望我不嫁吧?”
这又是何出此言呢?
魏撄宁实在不知她这前后矛盾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顿时有些恼了,冷下脸来,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当然要嫁!”魏清洛突又咬牙切齿,“我为何不嫁?”
旋即她还“嗤”了一声,转身离开花厅,消失在夜色里。
魏撄宁莫名其妙,不禁瞧了阿蛮一眼,问:“二妹妹这是怎么了?癫了不成?”
“我听闻……”阿蛮凑上前去,压低声音回道:“二娘子这几日茶饭不思,精神很是恍惚,说是害病了。”
害病?这怕不是害的什么疯病?
可话虽这么说,气归气,魏撄宁心里头也难免有些担心。
主母刘氏是个聪明的,二妹妹由她娇养长大,琴棋书画无有不精,性格也十分开朗活泼,本不该因为一个郎君便消沉至此的……到底是年纪小,不经事吗?
“你再去仔细打听打听。”到底都是父亲的女儿,魏撄宁也做不到置身事外。
“大娘子,二娘子自有主母为她操心,您大可不必管她的事儿。”阿蛮却有些不情愿,“以往在家里,她可没真心当您是她大姐姐。”
“我怕她给父亲惹祸。”
阿蛮一听这话,忙是应声,出得花厅直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不多时,魏渊回来了。
他步履匆忙,进花厅时已摘下了官帽。见到魏撄宁,他自有些担心,问:“阿宁这么晚过来,发生何事了?”
“父亲莫要担心,不是什么紧急事儿。”魏撄宁忙做安慰,解释道:“只不过我刚巧在外头,离这边近,便顺路回来一趟。”
说话间,魏撄宁已为父亲倒了茶递到他手上,随即稍一挥手屏退厅内伺候的家仆,这才告诉父亲自己的来意。
“桓王已和平宁小侯合谋,意欲逼迫太子走向那条穷极之路。父亲可有异议?”
听了这话,魏渊没有丝毫意外。他确实口渴,饮罢一杯茶,又顾自倒了一杯放在桌案上。
他嗟叹一声,道:“太子走到今时之境况,也怪他咎由自取。若他始终不同流俗,不欺暗室,也不至于叫人陷害至此。”
“厚德载物,反之可覆。”他还道,“既然桓王注定要走这条路,倒不如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自古王者,总要使些手腕的。”
魏撄宁突然知道自己像谁了。她也才对自己的父亲,有一个新的认识——却原来父亲也是个看准一件事,便要生扑上去的性子。
别瞧他平日里行事一板一眼的,大是大非面前,倒也毫不拖泥带水。
那么,一切便都好说。
“想要太子走上那条路,可能还需要父亲推一把。”魏撄宁看着父亲,神情里平添了几分心计,“却不是推太子一把,而是推平宁侯。”
魏渊默了片刻,终于点头,道:“我懂。只是,想向平宁侯开刀,眼下倒无有什么契机……”
“父亲忘记那张平宁侯视作宝贝的舆图了?”魏撄宁提醒道,“父亲不妨在此事上面做文章。”
魏渊若有所思,又呷了一口茶。“那张舆图,确有几处古怪,可拿来与平宁侯说道说道。”
他看了看外头,又将茶盏放下,温声对魏撄宁道:“为父有数了。时候不早,你快些回去吧!”
“好。”魏撄宁施礼做辞。可走到门口,她又回转身问魏渊:“父亲,您可知二妹妹病了?”
“听你母亲说过,说是中了暑气,不打紧。”
魏渊近日忙于查办太子,定然不知主母刘氏并未与他说实话。
“这平宁小侯是与桓王联手了,他父亲平宁侯却是要鼎力支持太子的。但不知尘埃落定之后,周家该罚还是该赏。二妹妹嫁过去,福祸未知,父亲也放心得下?”
这件事,父亲从未提过。他难道就不在意二妹妹的终身幸福吗?他明明那样疼爱二妹妹……魏撄宁对此倒有几分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