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一路,魏撄宁坐于车上,摇摇晃晃地便打了个瞌睡,不觉多时,便听得外边女使喊话说:“王妃娘娘,王府到了。”
她醒转神来朝外面探头,正对上桓王府的朱门石柱,还有那牌匾上赫然硕大的烫金大字:桓王府。而这条街巷,独有这座府邸,绿柳荫荫,静谧悠长,足可想象王府之大。
这昨夜嫁过来,一早又摸的黑出门,她都还未来得及打量这里呢。因着头前在车里睡了一觉,精神也好,她倒有兴致在王府里走走看看。
入府既是一方不见尽头的大花园子,假山错落林立,曲径通幽去往各处。她放眼望去,瞧见后头一座楼宇,便对阿蛮道:“我们去那里看看,其他人便不用跟着了。”
然而,王府的女使嬷嬷们却有些担心,这王妃走到哪里不该是前呼后拥的?她只带一个婢子走动,万一有个差错,她们可是担待不起的。
打头的张嬷嬷上前,噙笑道:“娘娘,殿下嘱咐过,叫奴等一定要时刻随侍左右,尽心看护好您的。”
“有我这御赐的一等护卫看护还不够?”阿蛮不满睨视了她。
“大人误会了。”张嬷嬷做着解释,却是态度坚定,“实在是殿下有令在先,奴等绝不敢疏忽懈怠。”
“娘娘喜静!”阿蛮有些不耐烦了,“你们不必……”
魏撄宁微一抬手示意,打断了阿蛮的话。她打量了这张嬷嬷一眼,问:“张嬷嬷,不知你从前在离园领的哪份差使?”
张嬷嬷不禁笑了,不无得意地回道:“奴是殿下乳母的亲妹妹,前两年姐姐因病荣归之后,我便在殿下跟前伺候了。”
“那往后便要在我琼华苑了?”魏撄宁又问。
“殿下怕王妃初嫁过来对府上庶务不熟,便着奴在琼华苑先且伺候着,待娘娘熟悉了,奴还是要回殿下所居明銮殿的。”张嬷嬷仍是笑着,可说话间,总难掩一股子傲慢。
“那便辛苦嬷嬷了。”魏撄宁没再多言,顾自往前走了去,一边闲聊问:“张嬷嬷,后边那处高楼叫何名字?”
“娘娘……”张嬷嬷迟疑了,又笑道:“王府初建,奴也是前些天才从隔壁的离园搬过来的,又一直忙着您与殿下大婚之事,对府内景致倒也不甚熟悉。那处高楼,奴也未曾去过呢!”
“想来大家对这王府都是不熟的。”魏撄宁慨叹一声,随即吩咐道:“张嬷嬷,王府甚大,这一眼也看不见头。我若想逛遍整个王府,怕也要一两个时辰。不如,你就代我四下看看,回头再来同我叙说叙说?后日归宁回家,妹妹们若问起,我好与她们夸耀夸耀。”
“现在?”张嬷嬷腿有些软。
魏撄宁天真地点头,她也不得不应下,很快带了几人便去逛园子了。
其余人众也很快被魏撄宁打发了。
待无旁人,阿蛮便说嘴道:“这个张嬷嬷,自恃是桓王身前伺候的老人,昨儿晚上便不少给咱们府上陪嫁过来的这些人眼色看,就连母亲也不少遭她揶揄轻慢。这也便罢了,眼下竟管到大娘子您头上来了!”
魏撄宁不久前听主母刘氏说过,桓王极敬重一手将他带大的乳母张氏,在她荣归之时,送宅子送田地自不必说,桓王还亲自送她到了她的家乡云州。张氏虽荣归休养了,可她一早在离园就留了好些个亲信照顾桓王起居。
这些人眼睛都长在天上,可未必服气魏府的大娘子来做她们的桓王妃,对她带过来的人,更是不放在眼里。
魏撄宁看阿蛮气鼓鼓地,不禁半开玩笑对她道:“便是奴大欺主,也没人敢欺负你这个御赐的一等护卫吧?若他们欺负你,你只管给他们颜色瞧瞧。”
“这可是大娘子您准允的哦?”阿蛮心生高兴,却又有些忧虑,“可到时闯出祸来,传出去他们又要说咱们魏家人没规矩!”
“你现在可不是咱魏家的人,你是桓王府的。”魏撄宁别有意味地看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阿蛮如醍醐灌顶,霎时明白了,但嘴上还是撒娇道:“阿蛮是大娘子的人!生是大娘子的人,死是大娘子的鬼……啊说起来,那位淮安王现下何处啊?”
说着她还四下看了看,仿佛她看得见似的。
“正在你跟前呢。”魏撄宁冲她眨了一下眼。
阿蛮一听笑容也僵住了,忙退出三步之遥,一副“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的架势。
魏撄宁则是掩嘴发笑,道:“逗你玩的……”
“看来是你家阿蛮又想我了。”李崇俭熟悉的声音却从后头响了起来。
这一次,他不是飘来的,而是闲步走来的,手中还执了一把折扇,光风霁月人模人样的样子,根本不像个鬼。
阿蛮刚要抱怨魏撄宁打趣自己,魏撄宁已噙笑迎了过去。她打量了李崇俭,赏心悦目道:“你怕是在阳间待得久了,越来越像个人了。”
“说不定,哪天我能修出个肉身来。”李崇俭玩笑道。
魏撄宁听了,不禁发笑道:“你还是做只鬼吧!”
“为何?”李崇俭不禁问她,“我若能修成肉身,像正常人一样出现,不好吗?”
魏撄宁更是愣怔起来,以为他说的是可实现之事。
李崇俭知自己的话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