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听了她的话,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即又不以为意地笑了,道:“早知你是个伶牙俐齿的!我喜欢。”
喜欢?他喜欢她什么?将她说得那样不堪,却又喜欢她伶牙俐齿?真可笑啊!
魏撄宁狠狠地剜他一眼,再不装腔作势对他假装柔顺恭敬了。
李穆嗟叹一声,接了头前的问话,顾自回道:“我娶你都是因为你有个好父亲。”
那日他在家府花厅与父亲说的话还言犹在耳:“权力是器,势大是器,无暇之玉亦是器。”
父亲于他而言,便是那无暇之玉。
虽然魏撄宁不知他将如何利用父亲这块无暇之玉,但她知道,事到如今,他们魏家与桓王府已是同气连枝,未来路上,也只能和衷共济了。
父亲也嘱咐过她,要她嫁他之后,要像曾在家中帮助父亲那样去帮助他。他若有需要,她定将毫无保留。但眼下他如此瞧不上自己,她也不必曲意逢迎吧?
“殿下,”她望进他氤氲的眸子里,没好气问,“现在娶也娶了,礼也成了,我可以睡觉了?”
李穆打量她,想到那日在茶楼的情形,喉结不禁一下滚动。他嘀咕一句“不仅瘦得像猴儿,还是个猴急的脾气。”便起身往她身旁坐。
魏撄宁则是弹了起来,一本正经道:“殿下既说我无才无德亦无貌,便不用委屈将就与我圆房了。”
说罢她从床上抱了一卷被子,自顾要往对面的软榻去。
“那多不吉利?!”李穆忙是一把拽住她,耍起无赖来,故意使她连人带被子坐进自己怀里。
魏撄宁惊得连被子都扔了,直去扒拉他的手,恼怒道:“殿下当我赌气的?我说的是实话!殿下既然如此瞧不上我,咱就做个表面夫妻也未有不可……你松开!放开我……”
“却原来你也是个好面子的。”见她如此反应,李穆除了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不慌也不忙,气定神闲得很。
“怪我不好,竟说实话……也不打紧,往后你在我王府,美味珍馐多吃些,长丰腴些,自然也就好看了!至于才和德……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实则是夸你的。”
这番哄人的话,却叫人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
“你放开我!”无论如何,魏撄宁是不接受的,心里打定主意不跟他洞房。
李穆则是不依。就在她奋力推开自己时,他顺势往床上倒了去,自然也将她拉扯着倒下了。趁其不备,他迅速翻身,直将她压在身下无处可逃。
“哪有洞房花烛夜不办这最为紧要之事的?”他深看进她的眸子里,浑身血液已然变得不安分起来。
而这样近的距离和奇怪的气氛,也让魏撄宁一时忘记了对他的气恼。
他的话一直在她脑子里回响:洞房花烛夜不洞房,不吉利。
要不,就算了吧?横竖现在是他主动的,是他要的……闹腾什么呢?已经是夫妻了,往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就很好。
一经有了这样的念头,他倾身而来,覆上一双温热的唇瓣时,她便闭上了眼目,徒留一对睫羽轻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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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穆并未有过多纠缠,很快结束了这一切,虽意犹未尽,却也十分克制。
他将她拥在怀里,正经八百道:“往后你便是我的妻。我成王,你是王妃;我成皇帝,你便是皇后。”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在这烛火映红的夜色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他从未放弃过那个位置。
他为何如此执着于那个位置呢?
魏撄宁本是缩着身子背向着他的,听得他的话,她闭紧眼目并未吱声。
她对他尚且知之甚少,对太子,对天子,对这朝堂乃至天下更是一无所知,有些事,便不是她能够与之议论的时候。
“睡着了?”半晌听不见回应,李穆不禁问一句。又不见回应,他便笑笑作罢了,想她定是累坏了。
少顷,他小心翼翼地将枕在她颈下的手抽了出来,轻轻起身,套上寝衣,先是到桌边喝了两杯茶,而后便悄然走了出去。
外室守夜的仆妇见他出来,惊忙行礼。
“都下去。”他低声命令一句,叫他们都退下。
他走出屋门,伫立廊下,又独步于庭院中,嗅着花香,望着天上一弯新月,以及那密布繁星,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内,魏撄宁不知他去了哪里,心下有万般疑惑却也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当真沉沉地睡了去。
这大婚的日子,着实是累煞人也!
而这一觉睡去,再醒来时外头天色还是暗的,她只觉自己才睡着便被唤醒了。
是李穆将她唤醒的。
新妇该要入宫拜见父皇和母后了,万万耽搁不得。
想起这桩大事来她不由得惊坐起,再往床前一看,发现丫鬟仆妇端水的端水,拿衣裳的拿衣裳,早已等候在侧了,却都安静得连大气也没敢出,直至见她起身,才都动作开来。
许是李穆让她多睡了好一会儿方叫她,漱洗的水都凉了。她不动声色,任由得许多人为她更衣梳洗、上妆描眉。
李穆自也没闲着,只是还能得空往她这边瞧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