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清淡的莲花香味。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王后蔓居住的金星殿。
历任南夏王朝的王后都居住于此。
王后蔓刚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不久,虽然年轻,到底体力有些不支,抱着太子蕤走了许多路,微微气喘。
太子蕤一蹿身跳下地,笑着奔跑在母亲前面。
“妹妹,妹妹们,我来看你们!”
一阵风过,金星殿内充斥着各色馥郁的花香味。
夏王格外宠爱王后,命人在殿前移植了许多芍药,又种了一树紫藤花,紫藤花架下放了一张以海底鱼绳织就的吊床。一双玉喜可爱的公主就躺在吊床内,婆子花奴亲自看守。此刻见王后与太子一齐到来,慌忙立起身。
时值三月,早春阳光照耀在紫藤花上,阳光透过影影绰绰的繁花掉落在公主们熟睡的脸蛋上。
太子蕤很喜欢这双妹妹,他用肥嫩的手指去戳妹妹们的脸,稚声稚气地问道:“母后,为什么她们还没有名字?”
“等你父王回来……”王后蔓突然想起蕤儿方才说的话,住了口。
婆子花奴伺候王后八年,抬头偷看了一眼王后的脸色,知道王后心里有些话,不方便当着众人说。花奴便告退,带着其他几个宫人一同下去了。路上遇见太子殿小跑着追来的侍从伴读,花奴朝他们挥挥手,众人便都悄悄退下。
只余下王后蔓,太子蕤,与一双尚不足月的公主。
王后蔓目光放在不知名的虚空处。
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对这个独子的态度显著有些不同。
在内心深处,她对太子蕤的预言竟是深信不疑的。她只能对自己解释说,母子连心,一条脐带下的血脉传承,令她对儿子有了一种超越所有人之上的奇特而深刻的理解。
此刻王后蔓脸上颇有深深悲戚之色,但到底还是压抑住情绪波动,看向儿子,静静地问道,“蕤儿,你父王还有多久的性命?”
太子蕤诧异,母后怎么又提起这个话题?他搔头想了想道,“那几个小鬼没细说,大约一个月内吧。”
他说的浑似毫不在意。
王后蔓心口又是一阵抽痛,双手拧住袖,双目如电地瞪视太子蕤。——蕤是羸和她的儿子,唯一的儿子,按照巫族预言诞生的孩子。但他竟对父亲的生死如此漠不关心!
王后蔓内心如被毒蛇啮咬,双目中又流下泪来。
太子蕤不知道怎么又惹得她生气,爬到她膝盖上,诚恳说道:“母后,这样的话语,你若是不喜欢听,我从此不说就是了!”
王后蔓双目又扑簌簌落下一阵泪来,忍不住双手抱住他,俯身轻声喃喃:“蕤儿,你到底从何而来?你到底……能看见多少东西?”
太子蕤再次搔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个五岁的稚子,虽然贵为太子,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王,但他完全不知道母后问的是什么意思,更加没听出王后此刻话语里的恐惧多过于好奇,隐隐然更有对他的敌意。
王后口中说的看见多少东西,当然不是真正的手触碰得到的东西,而是特指凡人以为不祥的灵魂、妖鬼之类。
太子蕤无论多聪明,也没法去揣度此刻母亲的心思,只好老老实实答道:“母后,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但是曾觉得一片混沌,仿佛没有这天,没有这地,我便在这里了。直到有一天看见你从树上掉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很好,看上去很可怜的样子。如果我不帮你,好像你会死。虽然世人都会死,但是我不愿意看到你死。哪怕你要死,也要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婆婆再死。……母后,我喜欢你!”
他说到最后一句,忍不住以肥嘟嘟脸蛋去摩挲王后蔓泪眼婆娑的脸。“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你为什么哭?”
王后蔓惊得全身都在颤抖,双手几乎不能控制地在抖。这段话完全不是一个五岁孩子能说出来的。她一向知道这个孩子来得妖异,但他居然连自己十三岁那年掉落于极殿门口的事情也知道的分明!那时候明明还没有蕤儿!他应该还在一片混沌中!
他居然敢说没有这天,没有这地……
王后蔓全身颤抖如秋风中一片落花,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蕤儿你怎么会……难道你真的是预言中所言……是那团妖火?”
太子蕤以一双明亮的眼睛炯炯地看着她。“母后,何为妖火?”
王后蔓情知失言,不敢继续说下去。幸而这时候襁褓内的一双公主醒来,哇哇啼哭。王后蔓借机放下太子蕤,去哄那对孩子。太子蕤独自趴在椅子上,以手支颐,对着烈烈春日再次问道:“母后,何为妖火?”
公主们哭的厉害,像是饿了。
王后蔓不知为何居然内心大大松了一口气,她抬头对太子蕤说道:“妹妹们饿了!蕤儿,你去唤乳娘们过来。”
“好!”夏蕤爬下椅子,走出几步,又回头,双目明亮如同此刻三月的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