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祢给选的院子确实大,泉池假山,水石相映,回廊花木,玲珑多姿。
陈雨硝只在电视剧里见到的江南园景,终于生动地展现在眼前,可惜是冬日,花木并不繁盛,倒是池水里一群小红鱼游得极为欢脱。
待房内只剩下她和林经桁两人,她小声问林经桁能不能把镯子摘下来,太贵重了,她怕弄坏了,又怕外婆见她没带镯子生气。
“戴着吧。”林经桁不甚在意,“这种东西不就是戴着看的么,石头也没那么容易坏吧。”
他捏了捏陈雨硝的脸,“坏了我再给你买个新的。”
陈雨硝,“……”
你家管翡翠叫石头啊?
林经桁的爷爷是两天后的除夕当天回来的,据过来传话叫林经桁过去的管家说,老爷子一回来就发了好大一通火,因为姜祉的事情。
林经桁正在陪陈雨硝逛藏书阁,闻此带着陈雨硝来到了前厅。
前厅此时聚了不少人,上首位的太师椅上坐了一个干瘦的老者,黑色盘扣对襟褂衣,目光如炬,精气神十足,手里紧握着两颗碧绿的大珠子,此时正吹胡子瞪眼骂着脏话。
下面站着几位中年男人女人全都低着头,乖乖听训。
其中有一位陈雨硝昨天晚饭的时候见过,是姜祢的父亲,姜老爷子的次子。
林经桁把她送到外婆身边,便走到了盛怒的老爷子身边,直接打断了老爷子的话,“外公。”
“外什么公外公!”老爷子瞪了他一眼,接着指着下面一群人骂,“一群废物东西,养个孩子都养不好,家训都背进狗肚子里去了?!我早都说了他喜欢男孩女孩有什么要紧,我就要他好好在我跟前待着!”
林经桁倒了杯茶水递过去,不太耐烦,“别骂了,我去给你把人找来。”
老爷子白了他一眼,接过茶水,冷哼了一声。
这便是允了的意思。
于是站着的几个中年人便都松了一口气。
陈雨硝跟着林经桁回到住着的院子,正想问他怎么找人呢,他就道,“你问问陈销在哪儿。”
陈雨硝愣了一下,“你找销爷干嘛?”
林经桁给自己倒茶水,“我刚刚不是跟外公说把他找来么。”
“啊?你要找的人是销爷?”陈雨硝懵了,“不是找姜祉么?”
“他好好被他爸妈关在家,我找他干嘛?”
陈雨硝拨打陈销的电话,没打通。
她换成了陈销的头号跟班宋惊唐的电话,得知宋惊唐签了个上海的传媒公司,追梦去了,也不在陈销身边。
林经桁皱眉,“联系不上?”
陈雨硝顿了一下,又换了个号拨过去,等了一会儿接通后,她道,“霍总,我是陈雨硝。”
对面的男人声音沉冷,“什么事。”
陈雨硝直接问,“陈销在你那儿吗?”
“在。”
“好。”
说完这个,陈雨硝就挂了电话,对林经桁道,“在东北了。”
直到坐上私人机,陈雨硝才从林经桁那里知道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姜祉上头有个大他十岁的哥哥,姜家长子长孙,和林经桁一样,一出生就是继承人,叫姜祁。
裴琇怀二胎的时候是想要个女儿,去医院做检查医生也说大概率是个女孩,没想到生下来又是个儿子。
对早早被定为继承人的长子自然要求格外严格,小儿子则被全家人捧在掌心疼爱,加上姜祉小时候长得实在是乖巧漂亮,和林经桁这种狗都嫌的小男孩放在一起对比,他实在太像女娃娃了。
事实上小学之前,裴琇也喜欢给他往女孩子穿搭上打扮,这就是姜祉“妹宝”小名的由来。
姜祁在这群小辈里,一直是最完美的那个,出类拔萃,天之骄子。
变故发生在他高三那年,他毫无征兆地放弃了去美国常青藤的机会,留在国内准备参加高考。
事出反常必有妖,原因很简单,他和班级里一个男生恋爱了。
这件事引起了裴琇夫妇的震怒,他们或许在平日是一对开明的父母,但他们绝对无法接受一直完美无缺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他们强行干涉姜祁的生活,逼迫他和那个男生分开,但一向懂事明理的姜祁第一次反抗了父母,这件事闹得整个姜家都知道了,一个世家的继承人,他不能有任何惹人非议的口实。
在姜家的施压下,那个男生家里生意破产,男生的父亲跳楼身亡,以此来威胁姜祁。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年仅十七岁的姜祁,直接宣布从此和家族决裂,不再是姜家人,就为了和那个男生远走高飞。
少年凭一腔孤勇对抗整个世界,但结果是,他们乘坐前往台湾的船出了事故,两人至今下落不明。
此事成了姜老爷子的心结,也是姜家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