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沈玄清先开了口。
“桂公公出去了?”
宋凡之沉默半日还是解释。
“我跟桂公公没什么,他是太子的人。”
“我知道。”
宋凡之刻意冷落沈玄清的时候,沈玄清就看出宋凡之在利用桂公公,所以她才在碧玉面前总给他甩脸色,不过是配合他演戏罢了。
她还是问问宋凡之要不要跟她走。
“你现在很危险,三皇子可能要杀了你嫁祸给太子,再不走你会死在这里的。”
宋凡之却向没听到一样,只是轻声问她。
“什么时候走?”
又是这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她好像对他无关紧要,毫无助力,他根本不信她。
“除夕就走。”
想了想沈玄清又说。
“你有你的秘密,我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走了你也可以少些顾虑,以前不知道你的厉害,总想着帮你,现在想想实在是有些自不量力。”
沈玄清无奈一笑继续说道。
“不论如何,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咱们能有再见的时候。”
这笑带着几分失意,宋凡之看着心下不由的一紧,又想起了那日母亲叫他快快逃的时候,心悸的感觉一瞬袭来。
不,不能在把她置于危险之中了,她必须得离开,于是打算解释的话张嘴成了拒绝。
“挺好的,有人接应吗?”
沈玄清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颗金豆子在手上,这会儿低着头把金豆子拨的滚来滚去,声音闷闷的。
“嗯。”
她一向是有本事的,既能弄到皇宫地图,又能不知不觉间收买人心,是他多虑了。
“万事小心些。”宋凡之还是忍不住叮嘱。
沈玄清又想到什么,抬头冲宋凡之挤出一个笑。
“对了,景国开春要对陈国用兵了,我在太子房里看到行军图了,一会儿给你画下,说不定有用。”
宋凡之见她这样,心下又怄出几分酸胀,就像成年累月不见天日的腐质,被短暂照耀过后又陷入黑暗的不甘心。
别走了,他应该挽留的,但是他没有。
“谢谢。”
沈玄清摇了摇头。
“是我拖累你了。”
宋凡之忽然就有些难以忍受,他没有在留,匆匆的离开了。
夜深人静,宋凡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那些白日里被他死死克制的害怕和酸胀竟然化形成的几分委屈,为什么连她也要抛弃他。
委屈里又有几分心颤,这世上对他好的人没几个,她那么好应该平安喜乐,长命百岁才是。
下一刻心颤又变成了不舍,他也没有把握自己能活着离开景国,或许以后再见不到她了吧。
心里有个声音却一直催促他趁着夜深人静悄悄去看看她。
宋凡之批衣站在东厢门口的时候犹豫了,应该干净利落的结束,拖拖拉拉对谁都不好,可惜他的手并不随心。
宋凡之还是轻轻的推开了门,屋里很暗,可宋凡之还是一眼就看到坐在床上的沈玄清。
沈玄清像一直在等他似的,眼神亮亮的看着他,然后慢慢的对他绽出一个灿烂的笑。
宋凡之那些不甘和委屈一瞬间涌到鼻尖,他怕她跟他陷在这暗无天日的绝境里没有生路,更怕她一走了之独留他一个人苦苦缅怀那些年少时光。
宋凡之走到沈玄清脚边,拉着沈玄清的手半跪下来,仰头望着沈玄清,姿态卑微。
“阿清,很快了,很快我就查到他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走,好吗?”
沈玄清俯视着宋凡之,半晌才发出一声轻叹。
“阿郎,你到底在查什么?”
宋凡之看见沈玄清的眸光微亮,藏着全心全意的关心。
她总是这样,对谁好就全心全意,对谁恨也刻骨铭心,若是不在意了,就真的彻底放下,形同陌路。
宋凡之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俯身将头放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遮住了自己眼睛,声音沉沉的从手边传来。
“我在查母亲的死。”
沈玄清一怔,有些不解的问。
“念姨吗?”
膝上人轻轻点了点头,沈玄清忍不住问。
“可念姨不是被景军逼的放火自焚而亡的吗?”
宋凡之一下又回到了那个火光冲天的晚上,母亲一声声的催促,阿郎快跑,阿郎快跑。
“是我放的火。”
沈玄清巨震,她想起那具被烧成黑炭的尸体,那是从小陪她长大的念姨,她学说话的第一个词是姨姨,她学走路的时候是牵着她的手,她的第一套铠甲是她找人给她打的,念姨甚至比母亲更像母亲。
她对自己总比对宋凡之好,只因为她孤苦无依,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