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被姜氏带着走进中路内院,因是自家人,此时宋慎又不在府中,所以便由姜氏来招呼了,这样还显得亲近。
“谦哥儿他们这一代渐渐大了,眼看着就要谈婚论嫁,自谦哥儿成亲起,府里就陆陆续续修整了几回,你们不常回来,如今怕是瞧着有些地方眼生。”姜氏话家常说起府里的变化,什么哪里增建了什么,哪里又拆了什么,哪里又改了院墙和门,家里还因为什么事换了哪里的下人等等,都是些零碎事,但却简洁几句让宋恒、文瑾很快熟悉了如今的国公府。
宋瑾玉也认真听着,没有觉得无聊,特别是姜氏提及下人变动及兄弟姐妹们时,听得尤其仔细。
楚霏就发现,这位大伯母很厉害,听着是话家常的琐碎事,可真就没有一句废话,一路走着便把府中各处院落大致的位置、有变化的下人和府中各处住着谁说明白了,即便他们一家没记住,对如今的护国公府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足以做到心中有数。
“这儿女多了都是债,从前小的时候怕他们伤了病了,如今渐渐大了,又要操心婚嫁。”姜氏还是话家常的口吻,这次说起的是小辈一代的婚事,“谦哥儿当年的婚事就费了许多心思,如今他下面的弟弟妹妹陆续也该相看起来了,唉,想想就觉得为难呐!”
于是,宋恒、文瑾一家就从她这里得知了,小辈们已经定亲的都是谁,定得都是谁家,礼数走到哪一步了,成亲大概会定在何时,还有谁也在相看了等等。
这回他们连护国公府将要搭建的姻亲网都清楚了,大伯母姜氏这“话家常”的质量,那是真心水准超高。
文瑾一直含笑听着,时不时附和着问几句,给姜氏递个话,便能得到更多的信息量,这也是姜氏愿意说,不然别说是递话了,就是问都问不出来的。
等他们走到堂屋门口,姜氏才住了话头,但该说的、想说的,她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而这些事,都是宋恒一家与国公府诸人相处时必然要知道的,不然见了小辈们,哦,一看这孩子这般大了,张口说谁谁家孩子不错,正好给做个媒,可人家本来定亲了,他们做长辈的一开口,不止让孩子不好回话,也让孩子觉得他们这长辈人远了心也远了,连自个儿定亲的事都不知道,这是伤情份的事。
说到底,宋恒他即便是因为尚了长公主不住在护国公府,可与这一大家子仍是骨肉至亲,小辈的孩子们与他都是嫡亲的叔侄,这关系在宗族中属于极为亲近的了,但光凭血缘绑着是不利于宗族团结的,还是要有情份才行。
姜氏是护国公世子夫人,是宋家如今的宗妇,维护宗族团结是她作为宗妇应有的责任,再者,便是不提这个,只这位小叔子简在帝心、又娶了陛下的嫡亲皇姐,她都会竭尽全力维护好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亲近也不为过。
看到他们一行人到了门口,屋里的低语声顿时没了,跟着就是行礼问安声,这个主要是对文瑾和宋恒。
楚霏和宋瑾玉跟在父母身后,就见这间堂屋内分两边站着两排人,右边六人,从小到大为男,左边三人,从小到大为女,这些应该就是她的堂兄弟姐妹了。
“快免礼,一家子骨肉,何必生份?”文瑾笑着进来,顺手拉了最靠外的一个孩子起身,这是在场所有孩子中年纪最小的,约莫四五岁的样子,一身的婴儿肥,瞧着十分可爱。
“爹爹说,礼不可废。”小家伙被拉起来,还奶声奶气地回了这么一句,瞧着很是一板一眼。
众人皆被逗笑了,姜氏引了文瑾和宋恒去主位那边,宋瑾玉到了男孩子那一排,楚霏自然去了女孩子那一排。
这时从主位再看,便是左下手是宋家的男丁们,右下手是家中的女孩儿,俨然是“左为贵、男为尊”了。
姜氏是长嫂,宋恒将她也让到了主位与文瑾同坐,而他则坐在了男孩子那一排的首位,于是,众人依次往下挪位,楚霏就看到,原本坐在第三个位置的半大少年,瞧着比哥哥宋瑾玉小个两三岁,又往后让了一位落座,这是给哥哥腾了个座位。
再看她这边,是坐在女孩儿这排的末尾,再依着大家的面貌估算年岁,便明白这座次是按长幼排的。
“许久未见,孩子们都长大了许多,个个出落得越发出众了!”文瑾含笑的眼一一看过孩子们,不吝夸赞道。
“快别夸了吧,今儿得知你们回来能跟学里告假一日,不知这些个皮猴子暗地里多开心呢!”姜氏笑嗔道。
“说得正是呢,也就是三婶、三叔带着四哥和元姐儿回来,才能躲懒一日,不然我娘铁定拿棒子打我了!”方才给宋瑾玉让了位置的半大少年煞有其事地点头,舔着脸逗趣道。
“瞧瞧,被我说中了吧!”姜氏点着说话的少年,摊手作无奈状。
楚霏见左手边比她大两三岁的小姑娘拿帕子的手掩嘴偷笑,开口道:“五哥讨打呢,娘,可不能饶了他,合该罚他多抄两篇文章才是。”
“你俩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啊!”宋瑾玉笑着来回看看,接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