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缘起西海衔龙珠
我回到客栈的路上,才发现,这段路,似乎是我走过最漫长的一条路,因为我如何艰难的走啊,走啊,却走不到段青衣的世界中去。
我于他,一览无余;他于我,扑朔迷离。
身后还有一个甩不掉的影子,我只好转身,问他,“公子万金之躯,为何行事这般鬼鬼祟祟?”
这时,杏花楼里那位递给我锦帕拭泪的贵公子缓缓从街巷处走上前,爽朗一笑,说,“我本无他意。只是刚刚,在杏花楼遇见姑娘,这眉心间的痣,好生眼熟,令我想起多年前交结的一位仁兄的舍下小妹。以为故人也到了江南,所以,尾随看个明白。若真是故知,也好叙一下别离之情。”
他的话,本会引起我的好奇。但是,当时的心绪太乱,便也没有同他搭言,只是轻轻一句,“公子,你认错人了,江南是我初次到来,另外,本姑娘只有未婚夫一名,并无哥哥存在。公子请吧。”
他见我也无心搭理,只好递上名帖,道,“若是段兄来到江南,便到此客栈,小弟在此恭候。”说完,他抱拳,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段兄?
我狐疑之至的打开名帖,却赫然见到上面写着:淮北灵誉山庄魏明川谨拜上。
淮北。
魏明川。
这不就是多年之前,在眠花台上,一举夺下美人羽灵素的那位帅哥哥吗?他何年何月与段青衣又有了这关系呢?
我落落的合上名帖,嘴角泛起一阵苦笑,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原来,此中苦涩还真是难咽。
呵!舍下小妹。
原来,我千真万确不在段青衣的世界之中。
回到客栈时,却听到段青衣的房间里有私语声,我不由的放轻了步子,屏住了呼吸,走近戳开窗纸一看,却是刚刚回到客栈的段青衣和刘师爷。他们借口将我支开,却在我走后双双回到了客栈。
只见刘师爷将一颗明珠拱手放到段青衣掌心,毕恭毕敬的姿态,是我从未见过,他道:“太子,这西海衔龙珠,我是从枫泾那里得到的。枫泾侍卫她多年来精神失常,太子您是知道的。所以,她并不记得这是西海衔龙珠,是我们大理圣物,没能将此物及时奉给殿下,请殿下海涵。”说到,海涵二字的时候,刘师爷眼泪悲愤泫然。
段青衣的手,轻轻摩挲着西海衔龙珠,叹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视一斛珠为母,早已忘记她是御风侍卫的事情了,刘师爷,她不是御风侍卫枫泾,她是一斛珠,情同我段青衣的母亲。”
刘师爷突然跪了下来,涕泪长流,道:“太子可以忘记她是枫泾,但是断然不可忘记西海衔龙珠,更不可忘记大理国段氏的灭国之恨啊。我们一群老臣忍辱负重于太子窃居角浦,为的就是韬光养晦!您是我们复国的唯一希望啊!”
段青衣仰起脸,抑制住泪,扶起刘师爷,说道,“这西海衔龙珠是逃亡江南时,我亲手戴在灏明身上的,这么多年,寻了千百遍,人未见,这衔龙珠却出现了……”
刘师爷道:“太子已经尽心力了!二皇子灏明和枫泾的娇儿龙誉若是知晓太子为寻得他们,竟不隐姓埋名,置生死于不顾!仇家追杀于不顾!用真名实姓等待过他们这么多年,会极尽感激的,更不要说有怨言了。再说了!为人臣子永远不会对君王有怨言的。”
段青衣支手颔着额头,泪水流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段青衣哭,一直以来,他都是我坚强的臂膀,给了我莫大的依靠与纵容,而今天,这个成熟的男子,突然流泪了,竟让我心紧紧地抽痛了起来。
刘师爷跪得更深了,说道,“如今看来,二皇子与龙誉少爷怕是早已经遭遇不测了,这西海衔龙珠才流落到江湖,太子,既然已经等不到他们了,我们还是离开角浦,到云汉一带谋取大业吧,大理国的宝藏都深埋于那处,我们多年厉兵秣马也在那处,那里才是我们的根基所在。
他说,而且,为臣还担心,吴征福之死,极有可能是大理那些叛逆之臣,查到了我们的行踪,开始有所行动了。”
段青衣止住了眼泪,纤长的手指抚过精致的衣领,对刘师爷道,“你先退下吧,我会厚葬了吴征福的。”
刘师爷有些焦急的看着段青衣,“太子,既然二皇子和龙誉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想你该为复兴段氏王朝计议了。”
段青衣抬眼看了看窗外,转身对刘师爷说,“其实,我是多么厌倦宫廷的生活,如果那场宫廷之变没有杀戮的话,我是多么喜欢它给我带来的这份平常人的生活。从小在宫廷之中,见到那些美丽如画的女子丑陋的勾心斗角,还不如与一红颜知己荡舟远去,相忘于江湖。”
刘师爷慌忙的叩头不止,“太子,太子,你贵为天胄,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万万使不得!是不是丁小仙那丫头的存在,让你畏了手脚?!”
他说,“从你将三岁的她带回角浦之时,我就与刘土豆苦苦劝说于你,她是不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