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兰连忙去阻拦张二宝,但二宝也是她的心头肉,她哪敢下狠手,完全没挡住。反倒还挡住了张大宝的路,让张大宝没及时拦住二宝。
张大宝只好试图吼住二宝:“二宝,那箱子是咱妈的嫁妆,你怎么能翻咱妈的嫁妆,快回来!”
二宝毫不在意地说:“你不是经常从箱子里拿钱去给你相好吗,你能翻我就不能翻了?”
张翠兰听了这话,想到以前丢的那些钱,她一直以为是被张清偷去买书了,还因为这个打骂了张清无数顿,没想到是被张大宝拿去给那个小贱人去了!
她倒不怪张大宝偷钱,她怪那个贱人带坏她家大宝,还没结婚就从她家抠钱,这以后结婚了还得了!
而且都从她家抠了这么多钱了,还敢狮子大开口要十一块八的大彩礼!
张大宝的相好本来也在外面看热闹,大队长和屋外的其他人听到这话,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了张大宝和他相好,相好看自己的事被抖出来,气的哭着跑回去了。
而张翠兰的嘴这时起作用了,她唾一口张二宝:“什么相好的,那是你嫂子,钱是我让大宝拿的,跟她家爸妈说过了就当彩礼钱了。”
张大宝听到这话,脸色才缓了一点。
但这时,张二宝已经把张翠兰的箱子翻了个底朝天,看到里面崭新的十元大钞,张二宝夸张地说:
“妈,我们家居然有十块钱!还是这么新的票子!”
张强还在堂屋和张清一起捡碎纸,听到这话,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张清本来在埋头捡书,听到张二宝的话,又看到她爸的反应,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身体一僵,动作一滞,然后踉跄着站起来,用不可置信、失望至极的表情对着张翠兰说:
“妈,咱家根本没遭贼,是吗?”
张二宝现在做的这些事情,本来是张清准备自己做的,但现在有二哥去当这个出头鸟,张清也就顺水推舟,抛出话头让大家开始联想。
果然,就算是脑子转的慢的人,听到看到张家这一系列的反应,也回过味来了。
都是一个生产队的,彼此之间的经济状况不是清清楚楚,也是都大差不差的知道,因为所有人都是一穷二白,能有十块的都是富裕人家。
尤其这还是崭新的十元大钞,在现在非常少见,这种钱放在家里都舍不得用的,拿出去做什么事情那都是倍有面子。
一瞬间看热闹的邻居们就开始议论,尤其是李翠花,逮住机会不放松:
“哎呀呀,张翠兰你不是人!偷亲闺女的通知书卖钱!读下来就是铁饭碗呀!”
其他的人也应和:“就是,等四年读下来有了铁饭碗,能挣多少大钞票。”
还有那眼红的,嘀嘀咕咕地说:“张清这么能干,还不如把到我屋里,娃都不要她生,带我们全家吃商品粮就行。”
村里出了名的二流子张正听到这话,朝这人吐了一口口水:“不要瞎讲,张清是我老婆,你滚一边去。”
其他人只当是张正在做白日梦,但不想招惹这种二流子,懒得理他,继续看张翠兰一家的热闹了。
张清早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张正,这个就是上辈子她爸妈压着让她必须嫁的二流子。
张正平时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上辈子后来还越来越嚣张,张清在心里谋划,等后面攒干粮和钱的时候,一定要找机会让张正送去做劳改。
张清下定了决心,这辈子一定要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绝对不会再让自己陷入被爸妈卖出去的境地。
也不会让张正再有机会去祸害其他女孩。
在上辈子,即使后来年纪大了见识广了,她也只认为爸妈当初逼自己嫁给这个二流子,是因为他们被当初的环境和社会洗脑,认为女人必须嫁人才是完整的一生。
虽然她后来明白了嫁人并不是女人生命的必需品,她自己也因为婚姻遭受了难以想象的苦难。但张清也从没有因为这点怪过爸妈,她以为爸妈也是受到了时代农村大环境的影响,认为爸妈也是受害者,认为——
爸妈也是为了自己好。
但昨晚爸妈的言论和行为让她彻底醒悟,原来自己痛苦半生的根源,不是自己幻想出来、自我安慰的父母盲目的爱女之心。
只是为了一块八毛钱而已。
一块八毛钱,能买到两斤猪肉。
她张清,只值两斤猪肉的钱,买猪肉还要票,买她连票都不需要。
张清想到上辈子嫁给张正,因为生不出孩子,受到的那些耻辱又难以启齿的折磨,上辈子即使离婚多年,每每回想起来依然崩溃到彻夜失眠到夜晚,那些无处诉说,无人理解的痛苦。
原来一切的根源只是这一块八毛钱。
想到这里,张清露出又哭又笑的癫狂表情。
张强本来跌坐在她对面,正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看到张清的表情,吓得两腿一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