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襄一双眼睛瞬间添了几分神采，刚要开口，却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克制道：“公爷不是要处理公务吗？”
赵循看着她：“今夜无事，可以陪你出去。”
既然他这么说了，方云襄也不想客气，她还没去过此时的夜市，想来定有不少吃食，学习借鉴一番，很有利于点心铺的生意。
“好呀，”方云襄笑得爽朗，柔美的脸上尽是明媚：“多谢夫君。”
说完她忙掀开帘子看郡公府去夜市的路线，没发现赵循眼底的欢喜。
马车改道去庆元大街，外边的景色从沉暗变得明亮，煌煌灯火一盏接一盏，越来越多，街道也越发热闹。
“公爷前边行人太多，马车进不去了。”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
赵循起身，掀开帘子，对方云襄伸手道：“来吧。”
方云襄没有握住他的手，而是抓着他的胳膊，缓步下车。
映入眼帘的先是绵延到远处的灯笼招牌，宽阔的街道人声鼎沸，往来的卖艺把式，小摊小贩，酒楼前殷勤的伙计，看得方云襄眼花缭乱。
赵循在方云襄耳边道：“人多，抓着我。”
方云襄点头，挽住赵循的手臂，向人群走去。
前边是几个卖艺唱曲的摊子，人群太挤，赵循圈着方云襄有意避开，往里走一段，便是各色的小食摊子。
方云襄放慢了脚步，一家家扫过去，看见生意最红火的几家，当即拉着赵循往人堆里钻。
食客们不在乎赵循与方云襄是谁，反正来摊子上买吃食的也不会是什么贵人，挤起来毫不客气，方云襄好几回差点要被推倒，赵循干脆将方云襄拉到怀里，护鸡崽子似的搂着。
他见方云襄挤得狼狈，道：“叫人去排队便是，何必过来。”
她摇摇头：“我更想看他们是怎么做的。”说罢又往摊子前挪了一小步道，“公爷不必陪我，大可去个酒楼里坐着，叫两个护卫跟着我就行，我很快便来。”
赵循声音有些沉，似乎是有些不快，手臂紧了紧：“不用。”
沉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方云襄眼睛还在紧紧盯着前边的摊子，四周嘈杂，她没注意到他的情绪：“真的不用的，公爷去店里点些吃食，我马上就来。”
“我不。”赵循的语气似乎有些执拗，还带着有点幼稚。
方云襄微微惊讶，转头去看他，才发现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里似乎有点生气，愣愣道：“呃……好吧，公爷小心些。”
二人转战好几个摊子，最火的当属鱼兜子摊，和血粉羹摊。
看来大多数人都是无肉不欢呀。方云襄心中感慨。
二人点了两份血粉羹，在摊子旁的矮桌前坐下等待上菜，赵循便将买来的鱼兜子放在方云襄面前。
鱼兜子外形上很类似于今天的小笼包，刚出锅，用油纸包裹，表面蒸腾着热气。
方云襄拿了双筷子，夹起一个鱼兜子，咬了一口。
这一口不大，刚刚把面皮给咬开，里边的馅料沾了少许在面皮上，咀嚼间伴随着一股鱼肉香气。
方云襄又咬了一口。
这回咬到了馅料，是鱼肉糜做的，味道还可以，只是松散的鱼肉馅没什么弹性，皮也太厚了，且没有用酵母发面，吃起来像是一个包子形状的蒸饺。
方云襄瘪瘪嘴，一口将剩下的鱼兜子吃完，赵循见状也尝了一个。
“怎么样？”方云襄问道。
“皮太厚，馅一般。”赵循做了简短的总结，却没想到跟方云襄的想法如出一辙。
方云襄深以为然：“公爷舌头真好。”
这形容怪怪的，方云襄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赵循尬了一瞬，更正道：“是品味好，不是舌头好。”
方云襄不纠结这些文字上的东西，只点点头：“好好好，品味好，舌头也好。”
“来咯，客官，两碗血粉羹。”摊子老板娘端过来两个冒着热气的陶碗。
方云襄凑近一看，乐了。
这血粉羹太像现代的鸭血粉丝汤了。
方云襄将调羹拿出来，放到一边，捧起碗来，嘴唇贴着碗边，喝得滋滋作响。
赵循眼神温润地看着她，觉得她很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方云襄没有理会，她的注意力都在食物上，每喝一口都咂咂嘴，回味一会，觉得不太对，又喝一口，然后继续咂摸，最后夹起里边的东西，每样都咬了一小口。
赵循看着她失笑：“大师，品鉴得如何？”
方云襄听见赵循称呼她大师，颇为得意地顺竿爬，放下碗，摇头晃脑道：“此物乃羊血制成，里边配有羊杂，粉丝。”
赵循：“嗯，正是，然后呢？”
“羊肚火候太差，羊血多少还有些腥臊味。”方云襄捻须指点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