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为心爱的姑娘不顾前程抛弃事业。说到李辞彦,下回见面你得跟人家道个歉啊……啊!你咬我!”
“这时候别提扫兴的人。”
说是咬,力道并不重。床榻上酒气春意绵绵交缠,阮棠一直试图推开身上人的手渐渐不再用力,到最后,反而如藤蔓挂在卫迟脖子上。
“但我会向景惜诵道歉的。”卫迟呼出的热气全在她耳朵上,“为了你。”
北娄处西北,明舍城是最南边的一道关,往来商队货物大多从明舍城进出,卫迟因此很忙,对接外来商贩、查看货物、计算利润、想方设法给北娄敛财,胡商一直紧跟左右,而那天一起喝酒的另一个人,沈衣,则清闲许多,阮棠去找卫迟时遇到过他几次,他时常拿个凳子搬个桌子坐在大门口,被一群人围住。
“神医啊,看看我这手,一晚上起了十几个包!”
“神医神医,再帮我算一卦吧,这回算我小儿子出门吉凶。”
偶尔他抬起头来,看见阮棠,便礼貌一笑。他的脸盘圆圆的,但没什么肉,笑起来皮会扯成一条一条。
终于有一回,天色不早,阮棠挎着竹篮给卫迟送完饭菜回来,沈衣正送走最后一位婆婆,拍拍衣上褶皱,弯腰要去拿凳子。阮棠快步走过去,道:“神医神医,也给我看看吧,我头发分叉了。”
沈衣抬头见是她,忙放下凳子,行了礼:“卫小娘子。”
阮棠回礼,笑道:“你可终于忙完了,今天不用加班了。”说着瞧了一眼桌上的纸笔,上面写满生辰八字,四柱十神,做了各种她看不懂的批注。
“沈神医不是大夫吗,还会算命?”
“我看命可比看病厉害多了。”沈衣干脆又坐下,“小娘子要看看吗?”
“好啊,不过我不知道我的生日。”阮棠伸出一只手,“要不看手相吧?”
“看手相不如看命相。我有一招,不须生辰八字,不过看出的命相也和别派很不相同。”
阮棠饶有兴致:“怎么看?”
沈衣抽出一张很长的纸铺在桌上,将笔蘸饱墨递给阮棠。阮棠接了,在他的示意下,笔尖悬到白纸上方。沈衣食指轻点在笔的末端,稍用力一压,笔尖触纸,阮棠瞬间觉得有股力量带着自己手里的笔在纸上游走,忽高忽低,忽轻忽重,时而平缓如原,时而陡峻若峰。不一会儿,那股力量慢慢撤去,在画到纸张中心时,阮棠觉得自己的手像被人握住一般停下了。
沈衣收回食指,望着纸上弯弯曲曲的黑线,有点短啊……
阮棠也看,看不懂,是在画连绵不绝的山峦吗?有点眼熟啊……
“这就是命相?”
沈衣点点头:“手相在掌中,人人可见,命相在命里,难以窥探。我这招以线画命,可为生者卜一世起落,可为逝者记前事、祈神佑。以前那些达官贵人求我娘画命,少则千金……咳咳,我不收你钱,卫小娘子莫要这样看神棍一般看我。”
“那你看看我的命怎么样。”
沈衣有些为难地皱眉。有点短啊,这怎么说……挑好的说吧。
“命相这东西,其实无时无刻不在身边,从长相、手相、生辰八字都能看出,从每个人的气也能看出。卫小娘子莫要这样看我,人人有自己的气,气看不见摸不着,但真的存在。咳咳,所以我今天给你画命,其实我画不画,命都在那,好坏和我是无关的,我不过帮忙瞧瞧。卫小官人若是问起,你可一定要这样说啊。你这命还不错,我看看啊,出生不久遭逢大难,好在有贵人相帮,遇难成祥;永平八年这条线很陡,应是遭了大变故,但好在也是遇到了贵人,有惊无险……”神医抬头,笑道,“这之后桃花繁茂,是卫小官人出现了吧。”
阮棠半信半疑,他说的有点准,但都是已发生的事,或许是卫迟之前告诉他的呢?再问问未来吧。
阮棠正要开口,却见沈衣着急忙慌地把桌上那张白纸揉成团,塞到袖子里,又朝着自己身后打招呼:“卫小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