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聿下车后先是被街边小吃店散出的香味吸引,这里之前就有好几家老字号会卖油炸麻花,到现在自己还没吃什么东西,他会担心胃又闹事,就准备买几根垫巴一下。
“麻花怎么卖?”
这家店是夫妻店,两个人都在里头忙碌,头也不抬道,“10块钱一斤。”
谭聿有些懵,他对一斤有多少根毫无概念,看了看自己微信钱包里的余额,正好10块,这是昨天姚童给他开通微信支付的时候赚来的。
“说转一毛钱就行。”
“好不容易能给您发个红包里面就一毛合适吗?”
谭聿于是和档口说,“来一斤。”
前面挎着菜篮子的阿姨不小心把价牌撞歪了,里面的人都在管着炉灶一时没有腾出手,谭聿看到了就将牌子扶正,老板这时投了一眼过来,再次看了看称上的数字,又夹了好几根进去,“好吃再来啊小伙子。”
谭聿没有想到一斤的分量这么多,每个麻花又粗又壮,在他看来三个人也吃不完。芳姨是一直知道他胃的毛病的,每次吃些不易消化的东西时都会劝着他,难得这一次他可以这么肆无忌惮。
巷子里的景象渐渐与记忆深处的片段重叠,他啃了一口麻花,这同样和早年的味道完美融合,半空中是一段段被架起的电缆线,七八年前这些线的接口处就已经锈迹斑斑,恐怖片里经常能看到电线短路或者被损毁的镜头,他那时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想,或许自己头顶上的这一道道在某天也会撑不住砸下来,结果是过了几年锈迹顽固,竿子似乎也还能再撑个几年下去。
时间在某些维度里算是过得慢的。
路越来越窄,距离他熟悉的巷口越来越近,有住户骑车回家发出了车铃铛的声音,之前是三八大杠,现在变成了共享单车,“小伙子让一让啰!”
谭聿在闪身避让的时候一不留神碰倒了一家人在外晾着的被褥,他又因为担心麻花上的油蹭脏了人家刚洗好的被子,身子扭转让他失去了平衡,他的整个人直接就撞向了对方已经脱漆的铁门上。
“咚!”
“谁呀?”
谭聿正在将晾衣架扶正,也顾不得揉自己撞疼的部位准备继续向前,一位套着蜡笔小新睡裙的女人打开门叫住了刚走两步的他,“小伙子你找谁啊?”
“我不找谁。”
“那你敲我家门干什么?”
谭聿没搭腔,女人用戒备的眼神上下对他一番透彻打量,“你又是他们雇来的人想劝我们搬走的是吗?”
谁雇谁?谭聿不明所以。
“我们也不是故意要和政府对着干,只是这个态度可不行。”
谭聿已经可以确认对方认错了人,“没有人雇我,我刚才只是没站稳不小心撞到您门上面了。”
几率很低,但事儿确实是这么个事儿,他没有一丝的杜撰成分。
女人自然不信,“都前后来了好几拨人了,你这次回去和他们说,让能说了算的人过来和我们谈,否则就都还是没影的事儿。”
谭聿已经不准备和女人纠缠往巷子的深处走,“嗳你上哪儿去啊?那里面没人家了……”
没人?芳姨的家就是最紧里的一户,十八岁前他几乎都住在这里,不可能会走错。
他问女人,“万芳不住在这儿吗?”
“里面住了个丫头,不过前阵子已经搬走了,嗳你不是知道我们这儿要拆迁了吗?”
谭聿叹息,他都说了他和拆迁的事儿没关系。
女人想这小伙子长得精神利索,手里提着一大兜子冒着热气的麻花,倒真的像走亲访友的,只是这礼是不是轻了点啊?
谭聿问,“没有一个年龄六十多岁的阿姨住这儿吗?”
“你说的谁啊,不过那丫头去年才高中毕业,就她自己一个人住,可怜兮兮的。”
高中生?谭聿心不由一动,芳姨是有一个女儿一直住在乡下,年龄对得上,难道里面住的是她?可只有她一个人的话芳姨去了哪里?已经病好回乡了吗?
“不过我也是今年才跟着我公公住过来的,他住在这里久没准认识你打听的人。”
谭聿已经走到了自己熟悉的大门前,一把墨绿色的大锁将门封的严实,锁头没有生锈,看起来还有润泽后的油光,土墙上交错焊着好几排碎玻璃,看起来张牙舞爪的。
谭聿的身高足可以看到里面完整的构造,内门如今也是紧紧阖着的状态,窗户上原来贴的福字和窗花都已经不见了,院子里确实有了不少杂草。
到处是荒秽着的味道。
谭聿想到自己现在住的别墅,自己好像无论在哪里,哪里都会是一样的,都是空空如也毫无生气的。
他重新走出来时那位穿着卡通睡衣的女人还站在原地等他,想来是找不到什么别的事情做,“我公公马上回来了,你要不要等等问一下他?”
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