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冯雅静得知许淑妃要拿出云绣娘的佳作赏给今日进宫的闺秀,便从红鸾殿赶来,刚到存菊堂门前,远远见四公主冯雅芙也正朝这边而来,她止住了进门的脚步,改而拦住了她。
“四皇妹这急忙急脚的,是要上哪儿去呀?”
四公主扶了扶头上未来夫婿送给她的步摇,得意道,“明知故问。”
四公主已定下了年后成婚,夫婿是前些日子去潍县治灾的礼部侍郎年明维,四公主定下婚期便派人去寻云绣娘做嫁衣,找了两个多月也没找着人,她听说许淑妃手上有一匹出自云绣娘的浔州丝锦,那匹丝锦又刚好是水红色,冯雅芙便想着退而求其次。
年明维是田妃姨父家的旁支,年明维的母亲死得早,他自幼养在主母,也就是田妃姨母的名下,年家只有这一点男丁,前年他进京赶考,田妃的母亲特意来信让她照料年明维一二。年明维很是争气,进了殿试,被皇上点为榜眼。
田家世代做陶具生意,在京城却只勉强算得上是富贵人家,田妃失宠多年,家里也帮不上半点忙,田妃为了在前朝有个依靠,打算亲上加亲,让年明维当三公主的驸马,谁知却被四公主中途截胡,求皇上给二人赐了婚。
三公主平日与四公主便不对头,凡事都要争个你死我活,三公主这会被抢了夫婿,本就一肚子的怨气,四公主跑来跟她炫耀也罢了,如今还想跟她抢那匹她一直在寻的浔州丝锦。
三公主让身后的四个侍女一字排开,完全将去路挡死,她瞪眼朝四公主说道,“那匹浔丝,本公主是绝不会再让给你的。”
四公主来得匆忙,只带了贴身侍女柳叶,瞧着对方人多势众,于是便哼了一声,转身往回走,不过到了拐角她便拉住自己的侍女,两人躲在墙角,待三公主进了门,她才走出来,也进了存菊堂大门。
里头的少女们见两位身穿鎏金绣花霞披的女子前后脚进门,便纷纷起身见礼。
顾清莹和郡主被安排在许淑妃的左右,席间只剩下郡主身旁的两个空座,三公主不愿与四公主相邻,郡主刚与她换了座,这还没坐稳,四公主又指着边上的空座,对谭念梨说道,“你坐到那边去。”
谭念梨放下手上的茶盏,抬眸看了一眼四公主,未发一言,四公主却不敢再惹她,乖巧地坐在了她的左侧。
四周的眼睛顿时从顾清莹的移到了郡主的身上,好奇地打量起她来。只见她被两位骄横的公主夹在中间,依旧泰然自若地品茗,仿似方才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
进宫前静心静言已让顾清莹小心这两位公主殿下,顾清莹有些担忧地看向郡主,郡主回头朝她看来,对着她笑了笑。
三公主的母妃刚进宫那会极为受宠,她是那一年选秀中唯一被皇上留下的秀女,后来许是皇上过了新鲜劲,亦或是是田妃性情太浮躁,以静言的话来讲,田妃便是惹是生非,恃宠而骄之人,据说她受宠不过月余就失宠了,所幸怀上了三公主,母凭子贵,被封了妃。
而四公主的生母则是皇后娘娘的庶妹,当今的礼妃娘娘,十七年前她随礼家主母进宫探望有孕的皇后娘娘,不知使了什么计谋爬上了皇上的龙床,皇上因此龙颜大怒,虽然将她留在宫中,此后却再也没宠幸过她。
两位公主的母妃如今虽说并不受宠,可皇帝到底子嗣单薄,无论是对皇子还是公主都是一派慈父作风,这四个孩子自小叫风得风叫雨得雨,即便在宫里恣意妄为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等开宴后,三公主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对着许淑妃又是伺茶又是布菜,一副柔顺乖巧的做派,和刚才在外头吵闹的她简直判若二人。
当三公主再次给许淑妃夹来一块桃花酥,许淑妃按住了她伸向白玉瓷碗的手,说道,“三公主若有事不妨直言。”
“本公主就知道淑妃娘娘人最好了!”三公主先是恭维了许淑妃一番,然后才道出她此行的目的,“听闻娘娘得了一匹浔丝锦缎,不知可否将它让给儿臣?”
许淑妃平日就不爱见这两位刁蛮公主,此时更觉她行径虚伪,她淡淡道,“本宫已经将它赐给县主了。”
众人听闻又齐刷地看向顾清莹,她身旁的李冰雁看着那匹在日光下泛着粼粼金光的缎子,心底也不禁生出几分艳羡来。
浔丝如其名,产自浔州,浔州位于大晋西南,与蒲、济、琼三州相邻,昼延夜短,四季如春,最是适合种桑养蚕。因此此地所养出的蚕丝韧性也最好,只是近几年因山民凿取赭石时发现了黑金砂山,岳州开始大兴冶铁,浔州许多农户也跟着改种榆树、槭树,还有因烧制成木炭后不崩火星子而与桑树价值相当的乌冈栎,浔丝产出不足,上好的浔丝自然就更少了,但对于京城的富贵人家,想得到一匹倒也不算难,这匹浔丝如此稀罕却是因为它出自云绣娘之手,而三公主最是喜爱云绣娘的绣品。
三公主瞪向顾清莹,差点恨得咬碎了贝齿,她狠狠刮了顾清莹一眼,在目光触到顾清莹的那双杏眸时,惊诧了稍瞬,随即切了一声,不再讨好许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