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时三刻,淑妃娘娘让大家自行到外头去赏花。跟随前来的夫人们和侍女则要留待存菊堂,淑妃要与她们叙话,李冰雁顿时万幸方才应了县主的邀请。
顾清莹与李冰雁相携于清凉池边上的雨花石子路赏着花,李冰雁脚下越走越快,将顾清莹远远抛在身后也未有知觉。
顾清莹快步追上,见李冰雁魂不守舍的,想了想说道,“我给李家小姐讲个故事可好?”
李冰雁回身看向顾清莹,眼神呆滞了稍瞬,才不好意思道,“臣女一时想事情想糊涂了,还请县主勿怪。”
“无事。”顾清莹笑道,“不过是何事让李家小姐如此烦忧?”
李冰雁垂眸,“只是家中的一点小事罢了。”片刻又抬起头来,“方才县主说要给臣女讲个故事,是什么故事?”
顾清莹拉着李冰雁,漫步向锦鲤池边,“从前有一位农夫冬日下田,那位农夫见到一条青蛇被寒冰包裹,无法动弹,为了救它一命,农夫将蛇揣进怀里,用身体为它渡暖,青蛇在农夫的怀中慢慢醒了过来,只是它清醒的瞬间却张口咬住了农夫的脖颈,农夫中了蛇毒,最终不治身亡,李家小姐觉得这农夫与蛇如何?”
李冰雁盯着顾清莹挽着自己臂弯的手,斟酌了好一会说道,“先说这蛇,俗话说得好,得人恩果千年报,若是为人如此定会遭万人唾弃,不过农夫救的是一尾蛇,蛇不通人性,农夫明知这蛇会咬人还要救他,善良得未免也太过于天真了些。”
“所以在李家小姐看来,农夫不应该救这蛇?”顾清莹慢下脚步,紧紧盯看向李冰雁。
李冰雁看向顾清莹,见她神色专注,眼中满是期待,似乎很在乎此问的答案。
李冰雁朝她点头道,“是,何苦为这种忘恩负义之徒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顾清莹听罢笑着摇了摇头,李冰雁感到疑惑,问道,“难道顾家小姐认为农夫该救这蛇?”
顾清莹又摇了摇头,“不,我和你想法一样的。”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来到了陡峭苔青的石阶前,长长的石阶往下探伸,台阶阶口下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桐林遮蔽,两人心生好奇,下了台阶。随即一条蜿蜒曲迳突显眼前,小径尽头莲池氤氲飘渺,正中有一四角小亭,名为凝香亭。
此亭位于小小的莲池正中,仅有细长的陡杠可达,而莲池又有桐林围绕,桐树高耸,进了此处往外看去,唯一能瞧见的只有高耸在西北宫墙上的烽火台。
莲池虽小,但却是一汪暖池,莲花养在此处,十月初都还能开花,不过她们两是来迟了,养在池中的莲花已枯死了月余。
顾清莹和李冰雁坐在亭中“赏着”池中那几支像枯木般的茎骨,两人都在神游天外,李冰雁心事重重,而顾清莹瞧着池里的荒芜的景致,想起的那位雅号为青莲居士的诗人,有些好奇若他见到如此衰败的莲景,会作出何种诗来。
大晋如今盛行曲词,本来喜好作诗的人都纷纷填起词来,好诗难求,而同好更是难求,听闻身边的这位李家小姐乃是不可多得的才女。
顾清莹便向她问道,“不知李家小姐,可喜爱读诗?”
李冰雁将目光从那只休憩在枯枝上的蜻蜓收回,看向顾清莹说道,“难道县主也想起了那位青莲居士?”
顾清莹惊了惊,“李家小姐怎会知我所想?难道你也喜爱他的诗?”
李冰雁垂首笑了笑,“见莲吟诗,除了那位青莲居士还有谁呢?喜爱谈不上,倒是读过不少。”
“天下伤心处,劳劳送客亭。”顾清莹念道。
李冰雁接着,“春风知别苦,不遣柳条青。”
两人相视一笑,便开始念起他的诗来,从五言律诗念到七言绝句,又楚辞赏到唐诗,听得守在庭外的宫女晴儿都要打瞌睡时,秋嬷嬷引着一位灰衣男子来到了莲池。
来人是五王爷的王长子冯逸文,他见到顾清莹时顿下了脚步,似乎对于她的现身颇为意外。
他远远站在亭下向两人拱手道,“冯逸文见过县主,见过李家小姐。”
李冰雁起身与他见礼,“见过五王爷王子。”
亭下男子身形魁梧,相貌也相当不俗,身穿一袭鱼肚白直裰长衫,腰束铜革带,一般书生的打扮,不过头上的青玉冠却彰显出他的不凡出身。
“五王爷王子不进来么?”
顾清莹越过李冰雁,来到亭柱边上,她将柔荑轻挽腰侧,微倾着身子露出她白皙的鹅颈,屈膝向五王爷王子福了一福。
冯逸文抬眸看向顾清莹,不到三步的台阶上,美人香腮似雪,身姿丰腴秀美,鲜嫩欲滴的双唇正对他轻勾浅笑,玛瑙珠子落在她的脸颊轻轻荡漾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仿若她正发出笑声一般。
顾清莹对着他又是抚媚一笑,冯逸循便觉得三魂被勾去了七魄,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上了石阶,坐在了两人的对面。
妖女!冯逸文心里暗唾了一声,不,其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