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烨抿唇沉默了一会儿，起床穿衣服。
到祁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楼下单元门口支起了棚伞，棚里烟雾缭绕，有几个人在抽烟打牌，牌桌下还放了个取暖炉，后面是一排花圈。
那些人都是李莲生和郑林的亲戚，平时没什么交集，也就出事的时候露下面，有些人把夏烨错认成了郑涵，看见她时身体一僵，还以为大半夜的见鬼了。
面前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夏烨也没做解释，礼貌的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扶着穆臣上楼。
屋子里也是烟雾缭绕，是烧香的烟雾。
一进门便是灵堂，木桌上摆放着李莲生的遗像，照片用的身份证照，面无表情，眼里黯淡无光。
遗像前面是两根蜡烛和贡品，桌子下面还放了一个油灯。
客厅里坐了七八个人，在聊李莲生的往事，明明平时都不来往，聊起来时却热泪盈眶，大多是小时候的事。
郑林忙进忙出的收拾东西，给客人倒茶，看见夏烨愣了一下，而后当做没看见，继续手中的活。
夏烨原本以为郑林会难以接受这样沉痛的打击，濒临崩溃，却没想到他如此冷静，甚至还办起了葬礼。
按理说李莲生的尸体应该还在警局，且死得并不光彩，他不知道郑林这会儿在家里弄上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了收些份子钱，还是按部就班的走走流程，亦或者真的只是想在不多的时间里为李莲生做最后一件事。
夏烨和穆臣给李莲生上了柱香。
屋里的亲戚第一眼见夏烨也认成了郑涵，可细细一想便知不是，郑涵葬礼过后他们有听说过李莲生夫妇尝试去找曾经的弃婴，想必就是面前这丫头。
在生老病死面前，人的情绪总是会像放了闸的洪水一样，毫无顾忌的涌现，即使是面对未曾见过的陌生人，都能共情得泪眼婆娑。
他们拉着夏烨的手，深表痛惜，夏烨没有心情搭理，交给穆臣应付。
她去厨房找郑林，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郑林正在洗水果，用盘子装好摆在遗像前，然后又去清点桌子旁边的纸钱、蜡烛等，他说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夏烨说：“室内不能烧纸。”
“不烧纸还有什么意义？”
夏烨想说李莲生的尸体都不在这里，弄这些本来就没什么意义，但最终憋回去了，老一辈的人都会有一些根深蒂固的习俗和讲究，她懒得插手。
走廊里那扇红棕木门依旧紧闭，夏烨问：“郑涵还没回来？”
郑林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莲生的死因你知道的吧？”
郑林没说话，几叠纸钱数过来数过去半天数不清楚。
夏烨点到即止，她不相信李莲生手上沾了这么多血他会毫不知情，单凭郑涵朱燕偷梁换柱的事情他就脱不了干系。
她今日来一方面是担心郑林的精神状态，另一方面是想好好道个别的。
现在看来，她想多了，郑林比她想的要坚硬得多，也不屑于和她矫情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