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的口供,他这会儿面对李莲生胸有成竹,但实际上他知道,这并不是件容易的差事,李莲生曾经可是律师,还是个伴随着间歇性精神失常的律师。
李莲生面对他和负责记录的王晓确实不紧张,起码从舒展的肢体动作上看来,是放松的,至于心里是否在打鼓,就另说了。
王晓强调了一下询问纪律以及真实性后便开始了。
没有多余的开场白,许泞直接问:“郑涵现在在哪?”
如此直球的问题,若是郑涵真的没有死,李莲生第一反应应该是答“不知道”,但她直接说:“这会儿应该在医院照顾穆臣吧,她上午还回来了的。”
“是吗?”许泞挑了下眉。
回答得天衣无缝,她眼中的郑涵是夏烨。
“朱燕你知道的吧?”他问。
“有点印象。”
“她失踪了。”
“听说了。”
“去年八月七日你在干什么还记得吗?”
“不记得。”
“那天立秋。”
“正常人的记性都没这么好吧?”
“如果发生过什么印象深刻的事就不见得了。”
李莲生仔细想了下,说:“时间太久,确实是记不清了。”
“有人见到那天郑涵在码头以朱燕的名义偷渡。”许泞微微侧头,眼尾上挑,用一种近乎压迫的眼神质问她:“郑涵,在加拿大吧?”
李莲生收了刚刚放松的姿态,不禁皱眉,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他,“我刚刚不是说了她在医院吗,要不就是在公司,怎么可能在加拿大?”
许泞没理会她的疯言疯语,自顾自的说:“没关系,我们已经联动当地的警方,只要人还在,总会找到的。”
说这话时许泞不动声色的观察李莲生反应,如果她去通风报信,他们就一定能抓到把柄。
但李莲生表情看上去平静无澜,没有任何的慌张,甚至还有一种不跟傻子计较的容忍大度。
许泞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桌下的手不动声色的握住口袋里的证物袋,最后却没有拿出来。
他咬了下唇,继续问:“为什么在郑涵出车祸的时候辞职,去了现在的公司,那个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吧?”
“她出车祸我当然担心得不得了,恨不能时时刻刻跟在身边照顾,正好没几年就退休,想找公司办理提前退休,谁知公司怕麻烦不愿意弄,没谈拢就只能辞职了。”
“既然想退休,为什么又去了现在的汇贸?”
“毕竟我还没有退休,总得挣钱吃饭的,这问题你们问过我好多遍了吧?”
许泞点点头,很配合,“那我换个问题。”
“杀了朱燕,以其尸体制造郑涵死亡的假象,暗地里将人送至国外,但躲在背后搞动作的老鼠嘛,总得揪出来,以绝后患,于是故意接夏烨回来,以其为饵,引蛇出洞,让她来当这个替死鬼?”
李莲生听见这一串推测后终于有了明显反应,她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不可置信的说:“我怎么可能杀人!”
“那是郑涵杀的?”
“怎么可能!”李莲生指着他,“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许泞盯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起伏,当下对于他们来说实属不利,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仅凭曾宏和黄毛的片面之词,也只能推测,若李莲生咬死不认,他们便无法定罪。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郑涵和秦辉。
他又绕回了上一个问题:“去汇贸是不是故意接近穆欣,故意让夏烨接近穆臣?”
此时李莲生已经不太想配合了,她靠回椅子里,“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认识夏烨吗?”
“听过。”
“在哪听过?”
“你们总会有人提起,有时候会叫涵涵夏烨。”
“那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说了,但他们都说我是神经病。”
“你自己觉得呢?”
李莲生嘴唇动了动,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管夏烨是谁,只要涵涵没事就好,你们怎么喊她都行。”
王晓握着笔的手不自觉的握紧,这一刻,她替夏烨感到不值。
“车祸是你干的吗?”
李莲生气得青筋暴起,喊:“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杀我自己的女儿!”
王晓冷哼,“最好不是。”
李莲生问:“现在我是嫌疑人了吗”
许泞:“很明显。”
“有证据吗?”
“无可奉告。”
“那二十四小时之后我就得回家了。”
许泞望着她,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心里早已恨得牙痒痒,果然是老狐狸,对于这些流程轻车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