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穆臣他们观测结束。
这两天又开始了持续的小雨,没有惊天动地的电闪雷鸣,也没有滂沱急促的骤雨,几滴雨水淅淅沥沥的落着,像是串着玻璃珠子的门帘,而落在雨凉棚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则是珠子们随风摆动时碰撞出的乐章,银铃般飘荡在雨幕里,令人心情平静。
屋子里返着潮气,洗手间的柜子里生了星星点点的霉,可这儿一点也不影响夏烨的好心情,她一点一点试去角落里的霉点,再放上干燥剂。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收拾完毕,她拿出冰箱里的新鲜蔬果,在流理台上有条不紊的忙碌,正当她在厨房埋头苦练厨艺的时候,听见外面有隐约的敲门声。
她洗掉手上的油渍,狐疑的凑去猫眼上瞄,看见外面清新俊逸的穆臣。
她拉开门,门外的人,长身而立,头发和额前沾了些细小的水珠,裤腿一角也染湿了一小片,却丝毫不显狼狈,依旧那么从容俊雅。
“你怎么过来了?”夏烨面上惊讶,心中欣喜。
穆臣淡笑,“我们之前在山路上遇到陷车的几个村民为了答谢我们送了些土特产,几个学生分了些,这是留给你的,路过这就给你带上来了。”
他手里提了一大包东西,往她面前示意。
米黄色的帆布包里面装得满满的,看起来不轻,压得帆布袋的提手崩得笔直,夏烨赶紧接过来放在鞋柜上,心里暖融融的。
她看着一大包东西,忽问:“你给自己留了吗?”
穆臣淡笑,毫不在意的说:“没有,我平时不做饭,这些放我那都浪费了。”
夏烨随意往袋子里瞟了一眼,好像有一些干木耳、竹笋和桃子。
她把桃子拿出来,说:“桃子你不吃吗?”
“不怎么吃,那些竹笋和木耳都是晒干的,你吃之前记得泡一下,但也不要泡得太久。”穆臣交代了一下便准备走。
夏烨赶紧又扶着门框,探着头问:“你吃饭了吗?”
穆臣摇头,说“我一会儿回去吃。”
夏烨对自己的厨艺不抱希望,可想和他多相处一会儿的想法战胜了心里的顾虑,她邀请道:“要不一起吧?我正好做多了。”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做多了,夏烨又不动声色的从冰箱里拿了些鸡腿出来。
她手法生疏,有些不熟悉的步骤甚至还要借助手机的参考。
女生的屋子里,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馨香,如轻薄如丝纱幔飘荡在空气中,柔柔的痒痒的。
穆臣第一次进女生的家,上次只是在门口匆匆一瞥,还了手机便和夏烨一起去了酒吧。
他一个人在客厅,一眼就看到电视墙下一排可爱的龟背竹,栽在瓷盆里,整齐排列,像一排严阵以待的小萝卜兵。
阳台的盆栽架上还有常春藤、向日葵、月季和各种不知名的小植物,生得茂密。
其中一个黑色陶瓷盆里的绿植枝繁叶茂,厚实的绿叶千姿百媚的伸展着,白色的小花微微卷曲,温柔的躲在其中,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夏烨端了杯水出来,见他正盯着阳台上的一个盆栽发呆,她走去他身后,轻声说:“这个是风车茉莉。”
穆臣回过神,扯着嘴角牵强的笑了下,淡淡的说:“是吗,小时候总见着,却一直不知道叫什么。”
夏烨把温水递到他手中,说:“不知道是不是今年的春天来得比较晚,花也开得晚。”
穆臣手指在玻璃杯壁上摩挲,低着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夏烨没看到他脸上苍凉的表情,大方的说:“喜欢吗,送你!”
穆臣抿了抿唇,未置可否。
他喝了口水,温热的水顺着喉咙缓缓流入胃里,温暖滋润着每一个细胞。
夏烨静静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直到他抬眼,她迅速移又自然的开目光,故作淡定的说:“还要吗?”
穆臣摇摇头,把杯子放回茶几上。
夏烨怕他无聊,便把电视打开,边进厨房边问:“饿吗?一会儿就好了。”
“据知情人士透露,曾有居民在金台市新干区见过一名可疑男子出入,男子身着黑色夹克和破旧的运动裤,蓬头垢面,仪表邋遢,体态特征与去年三月越狱犯秦某极为相似,现本市公安民警已与金台市该片区公安机关取得联系,并将联合展开追捕......”
电视里正放着云乡地方新闻。
穆臣却无心观看,他忍不住又看向阳台那盆花。
原来那叫风车茉莉。
印象里妈妈很喜欢养花,可她不会养。
无论多么好养活的花草总会毫无例外的“惨死”在她手里,连最好养的绿萝也没有活过一年的。
她总是冠冕堂皇的给自己找理由:“云乡的冬天太冷了,冻死的。”
穆臣低着头轻笑,非常给面子的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