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靠近古陵时,已是七日之后。
古陵是一个很小的镇子,全镇不过百户人家,靠务农为生。
进城前,星野从马车的窗子上探出头,想要看看四周的环境,却被漫天的尘土呛得睁不开眼。
细小的沙粒撞到星野的眼睛上,让她不自觉地流泪:“怎么回事,这是起了沙霾吗?”
门外驾车的元参解答了她的疑问:“这里应是干旱了一段时间,马车经过时,起卷不少沙尘,才让你有沙霾的感觉。”
言蹊递给她一块帕子,星野接过,仔细擦拭眼角:“我昨儿还想问你为什么要在车上备这么多水,原来是要到干旱的地方。你又多算了一步。”
言蹊想起择安城中,将天气预知到时刻的姑娘,摇了摇头,回绝了她的称赞:“对天气的卜算,你在我之上。”
星野干笑两声,并不接话。只在心里默默点评,她哪里懂卜算,她只是能看到天气的走向罢了。
行到镇口时,马车停下,元参放置好下马墩,掀开马车的帘子。言蹊从马车上稳稳走下。他今日穿了一件鸦青色外衣,少了几分仙气,倒像是个寻常书生。
星野准备下车时,正看到言蹊站在马车旁,向她伸出手,似乎是想扶她。她挑了挑眉,瞅了一眼地上的下马墩,冷笑一声,利落一跳,稳稳落地。
落地后,她歪头看着言蹊,洋洋自得:“你还是要好好练练功夫。你看我,从不需要这些玩意儿。”
言蹊收回伸出的手,表情温和:“是,就可惜了你的裙子。”
听到这话,星野低头看向裙摆。她今日穿的是月白色衣裙,裙摆已然被尘土浸染,变得脏兮兮的。星野有些懊恼,仍努力安慰自己:“没关系,这样也很好看。”
低头的功夫,龟裂的地面映入她的眼帘。星野蹲下身子,摸了摸地面,触手干燥坚硬,没有一丝湿润,似乎很久没有下过雨,旱得厉害。她抬头看着路边的野花野草,已然变黄枯萎。偶有耐旱的树木,叶片大多都微微卷曲,稀稀疏疏。
言蹊弯腰扶起她:“先进城吧。”
元参驾着马车,先去寻客栈安置,星野和言蹊步行入镇,准备边走边打听黄安下人说的那个断了条腿的朋友。
天气燥热,镇子里在外行走的人不多,街边商户虽开门迎客,店里却空空荡荡,没什么生意。
二人一路前行,路过一家与旁边情形完全不同,站满了人的店铺。店外排队的人挤在门外屋檐下的阴凉处,每个人手中都拎着桶,神情萎顿,面色蜡黄。
星野将来这儿的目的抛倒脑后,好奇站到队伍末端,问正在排队的人:“大娘,你们这是在排什么呀?”
排队的大娘有些不耐烦,拧眉看向她,见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语气缓和了几分:“你不是古陵镇的人吧?这里近几个月滴水未落,现在镇子上就这一口井还有水了,我们都在排队买水呢。小姑娘,能走趁早走吧,去有水的地方。”
“那你们为什么不搬走?”
大娘眼神有些暗淡,说话时嘴唇干裂的地方有血迹渗出:“总想着,再等等,说不定就来雨了呢?我一辈子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放弃自己的家,谈何容易。再说,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远方荒芜的土地,“没雨,庄稼也种不了。没有收成就没钱,今年的税还不知道如何凑,哪里还有钱搬家呢?”
北山有黎鹿族人,从来不会担心有干旱的情况。星野从未经历过这些,似懂非懂,但依旧能感受到她的绝望。
星野看了一眼身旁的言蹊,那人还是那副平静温和的样子,与这里格格不入,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她抿了抿唇,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闭上双眼催动神力感受天地间的风云变化,半晌,重新睁开双眼,身体轻轻晃了一下。
言蹊及时扶住她的肩膀,给她一些支撑。
那大娘看她摇摇晃晃,赶忙放下手中提着的木桶,扶住她的胳膊:“小姑娘,你没事吧?要不坐下休息会儿?”
星野摇摇头,她没站稳只是因为想要探查的时间太长,范围太广,有些脱力罢了。她刚刚发动神力看过了,未来一个月,这里一朵云都不会经过,更不会有雨落下。
星野勉强压住心头的无奈,换了个问题:“一般镇子村子不都会依水而建?镇子附近没有江河溪流吗?还是已经断流了?”
那大娘摇了摇头,指了指天:“以前有的。前两年上面那位突发奇想,要挖一条从北到南的河,镇子旁边的那条小河在上流被截了流改了道,流到镇子附近时逐渐就没了水。其实原本这里多雨,少一条河,对我们影响也不大,但这几个月……日子越来越难过喽。”
这件事星野几年前就听说过,当时她还年幼,对这事没有太多的想法,只觉得以后定要去这条河游玩一番。倒是师父听闻后,板着脸教训了她许久。到现在,星野都没想明白,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