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舒的临阵倒戈,让黄俊良吃了个哑巴亏,深切体会到“请神容易送神难”。他身后跟着的几个目击护卫,看着星野束起的头发,干净的道袍,有的说和昨夜女鬼有三分像,有的则说完全不同,颇有点众说纷纭的意思。
黄俊良也算反应灵敏,马上欠身道歉:“是我鲁莽,扰了仙人的美梦,我这就离开。只是府中近期确实不太平,还望仙人千万莫要离开这个院子。不然有那些个不长眼的,伤了仙人,便不妙了。”
黄俊良带着那几个不太聪明的护卫离开后,另派了几人把守在院门外,甚至连院内,都安排了两个婢女。扶舒看着这些人有些心烦,骂了几句后,瞥了星野一眼,走回正屋,狠狠摔合木门,发出震天响声。
星野表情不变,平静缩回房间,合上房门,方才松了口气。
若正屋那人不是扶舒,她刚刚都不知要如何收场。
三年前,星野游历整个北山,最常去的地方之一便是各个名医的住所,而扶舒恰好是北山王城里最有名望的医者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一继承了他全部衣钵的人。
扶舒脾气古怪,因出身大琼贫苦人家,逃难到北山,所以从不为有权有势的人诊治。星野拜访了她好多次,方才敲开了她的门,与她结识。
其实最初,扶舒听了她的病症,觉得她疯了。扶舒虽然不是黎鹿族人,也听过不少黎鹿族的事。黎鹿族的短命,并非病痛所致,她一个大夫如何能解决?但十三岁的星野却声音清脆,清晰地说:“可黎鹿族也并非所有人,都想用寿命换神力啊。我们天生神力,与普通人体质不同。我在想,是否能有一种药,可以压制我们的神力,然后延长我们的寿命呢?这样我们就可以选择,选择一个长命百岁的机会。”
那一次见面,扶舒失眠了三天。自她学医以来,遵循的都是有人得病她治,有人中毒她解,却从没想过,是否可以在一个人没得病,没中毒,身体健康的情况下,由她来操控,帮助这人获得更好的生活。
想通一切后,扶舒便消失在北山,去寻找新的可能,星野再也没有见过她。若不是这次在择安城遇见,她几乎要以为这人死了。
这一日,星野试图走出院门两次,失败两次,晚间想要飞檐走壁,刚刚爬上院墙,就看到门外站着的,专门看守房顶的人,只能无奈退回。
第三日午间,黄府起了喧哗。星野靠在院门处,嗑着瓜子,和门外看守的护卫闲聊:“怎么这么热闹?有什么重要客人来了?”
护卫摇头,努力忽视被她扔得遍地都是的瓜子皮,简洁回复:“是家主回来了。”
“只有家主?”星野不信,咔嚓咔嚓嗑得起劲儿,“黄府佣人这么没见过世面吗?又不是没见过黄安,需要这么兴师动众?”
护卫觉得她在骂他,但是又找不到证据,只能忍下这口气,解释道:“家主回来时带着一位从帝都请来的贵客,特意交代少爷,今晚要给这人办一个盛大的接风宴。”
星野的动作停住,将嘴里剩下的瓜子皮吐到地上,问得随意:“帝都贵客?皇亲贵胄?”
“这就不知道了。我只远远望了一眼,似乎是位清秀少年。”
下午时,黄安派人来请星野,将星野带到了前院的书房。
黄安约莫四十多岁,与黄俊良一看便是父子,只是比黄俊良更为矮瘦。兴许因为上了年纪,他的上眼皮有些垂坠,却盖不住里面散发的精光。
星野进屋时,发现言蹊也在屋里坐着,正在品茶。或许因为看到了熟人,她突然就轻松了不少。
黄安看到星野,没有起身,指着言蹊旁边的座位,语气低沉:“道长请坐。”而后向一旁的言蹊简单介绍,“这位是犬子的朋友,也是玄门中人。听犬子说,这位道长只看了犬子一眼,便说出和您相同的话。”
言蹊转头看像星野,眼神清明,露出一个浅笑,竟然有几分良善无害:“哦?那若有机会,可以切磋一下。”
星野眨眨眼,故作深沉:“正有此意。”
星野落座后,黄安的目光转回言蹊那边,难掩焦虑:“情况已经和您说过了,您看要如何是好?可有什么阵法符咒之类的,可以化解?”
“阴阳互立,祸福共生,乃天地平衡之理。长生不老药,有违天地秩序,不应存在于世。况且这物又是从墓中所得,带着墓中煞气和地底千年阴寒,想要化解并不容易。”
“请大师指教。”
“我建议你将其销毁。”
“一派胡言!”黄安重重拍着桌子,呼吸粗重,愤怒到眼睛都睁大不少。他的眼底布满红血丝,眉眼间隐隐透着黑气,配着他的表情,看着有些可怖。
就算星野这种冒牌相士,此时也看出他的厄运缠身。
黄安缓和了一下,觉得刚刚有些失礼,复又开口解释:“大师,长生不老药,多少人趋之若鹜,多少帝王为之付出巨大财力物力,多少方士穷极一生,都在追求的东西,现在就在我手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