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衙前巷去了。
平安走进来,见他许久未动,只得说:“大郎,顾娘子走远了,咱们也家去吧。”
袁澄才想到,自己回家也要往北走一段的,暗悔:刚才该送她一程。
不几天,元娘便签回来十多张契,日日与县城诸酒楼供花了,或三日或五日,花圃上小管事张三郎就挑了花进城,挨家送上门去,月底一结账,竟有五六十贯钱。
只是元娘承了袁澄一个人情,总觉得不踏实,她心里认袁澄是个朋友,觉得借着朋友的人情做生意,似乎与顾准往日教的为友之道违背。因近日她常在宝应县内,便借机请教李修。
这日饭后,小曹氏带了儿子狗宝回房歇着,将李蔚也刮了回去。李修、曹老安人与元娘便坐在厅里说话。
元娘先与李修讲了怎么谈成的第一笔生意,又将近日订约之事说了,掂掇着请教李修:“却有些顾虑,不知道袁郎君谈成的这些酒楼,以前是与哪家做生意的,我横插一笔,会不会碍了别人。又,这样承他一个大人情,心中难安,父亲总说‘君子之交淡如水’……”
李修靠在玫瑰椅中,搁下手中茶碗,笑着分说:“酒楼这点生意,倒不用担心与人结怨。你能谈成“满庭香”,就是因为这生意还不成气候,无人注意。比如‘小林苗木铺’,是县里最大的花木铺子,主要做户里生意。咱们宝应,全县近万户人家,插花、簪花、院内苗木、盆花,多少生意可做。酒楼那每月十几两的生意,他们未必看得上。”
元娘细细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这才展颜:“那我就放心了。袁郎君这事……”
李修虚指着她,教道:“跟你爹学了这身迂腐。你爹呀,清高。多年朋友,从不与我金钱往来,且厌恶别人走门路,我就说他,过迂了。能交到朋友,朋友肯甘心帮他,本来也是一门难得的本事,此所谓人情往来。你是做生意的人,这些事只会更多。大家各凭本事,切莫多想。”
元娘边听他讲,边思索,最后点头应:“是。爹爹和您说的都有道理,又似乎不同,我会好好想想的。”
曹老安人听他两人说的郑重,忙转口说:“好好的小郎君小娘子,说什么君子之交。元娘啊,他可是对你有意?”
元娘心中一慌,想了想,二人虽有些交往,似乎不该如此自作多情,才道:“没有的事,干娘想多了。”
时鸣听了半天生意、人情,正感觉无趣,听到曹老安人这一问,也没听清元娘说什么,反答道:“安人怎么知道的?”
主仆两个不一样的回答,反倒让曹老安人觉得欲盖弥彰,意味深长地看着元娘笑了。
元娘恼得瞪时鸣一眼:“你这丫头,信口开河,别让干娘生了误会。”
时鸣尚未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道:“袁郎君家的掌柜和小厮,都说他对娘子不一样呀。”
元娘见时鸣这样不知遮拦,心里一惊,仍辩道:“不要胡乱猜测。大约袁郎君待人赤诚,对朋友都是鼎力相助,只因为我是女子,才显眼了些。”又转头对曹老安人道,“干娘,我跟袁郎君都是机缘巧合,才多见了几次。我如今无心嫁人,只想把花圃支撑起来,好叫我娘安心过日子,您知道的。”
曹老安人见她有些恼意,笑着安慰道:“知道了,元娘要做大生意的。我这老人家,不跟着瞎操心。只是呀~有些事情,时间长了就知道了,你自己的心意要想清楚,若有机会,也不要辜负了。”
元娘听了,心中微微叹气。
晚风拂过,带过一阵虫鸣,她瞧着外面如水的月色,思绪似乎跟着飘远。
我自己的心意嘛,当然是种好我的花,做好我的生意。我从李家出来,难道为的再嫁进一个宅门,弄一个身不由己。若我立不起来,谈别的,都为时过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