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一直在约定地点等到日落西山都等不到苏余,她并不是一个不守时的人,所以张衍觉得一定是出事了。
他找到了王府,府邸看门的人只说看见她出去了,至于去哪儿就不知道了。
张衍想让那个人去看看苏余是否回到了院落里,那人却嫌麻烦不愿意去。
不过是一个寄养在府邸不受待见的灾星罢了,有谁会真的关心她身在何处呢。
张衍觉得不对劲,于是便去报了官。衙差也都是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只说苏余失踪的时间还太短,尚且不能立案,让他自己再去寻一两日,等确定失踪了再来报官。
张衍觉得苏余绝对不是那种不辞而别的人,就算是突然有事过后一定会说一声,而且府里的佣人也已经看见她出去且没有回来过,那么她就一定是出去了。
王府里的人对苏余的事十分怠慢,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倘若真有什么事估计他们也都不会知晓。
张衍觉得此事不能再等,但是光靠他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他找来了府里的两个家丁帮忙,他吩咐一个家丁去王府探听消息,另一个则是随自己在城里找。
才不过是半日的功夫,苏余不可能那么快就出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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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余一直被绑着,所幸这个蔡姑姑还算是给了她一点人权,在她成为“药引”之前,还愿意放她去解手。
只不过,相比较起上次那个愚笨的人贩子,蔡姑姑可谨慎多了,就算她去上厕所也一定要用绳子绑着。若是不方便脱裤子,蔡姑姑也不介意帮她。
蔡姑姑不介意,苏余可介意,她宁愿自己一个人慢慢来。
所幸这两顿伙食都还不错,不至于让苏余生无可恋。
虎儿一直躺在这间屋子里,只不过始终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药都是蔡姑姑一点点喂的。偶然醒来一次,蔡姑姑给他吃了点饭,把他带到了隔壁屋子里。
虎儿看起来似乎很疲惫,从头至尾都没有注意到柱子旁还捆着个苏余。
苏余觉得情况不太对,虎儿看起来比从前要木讷了许多。从前虽然讨人厌,但也属于活泼好动的类型,如今一天到晚嗜睡,总归是身子不适才会这样吧。
苏余觉得,哪怕上天给了蔡姑姑一个聪明伶俐、生龙活虎的儿子,也都得被他折腾得双目无光。
虎儿去了另一个房间,蔡姑姑则是和苏余待在同一间屋子里,日夜盯着她。
入夜了,蔡姑姑却像个夜猫子一样兴奋。苏余就算是快死了也不想让蔡姑姑那么舒坦,她靠在柱子上悠悠地说道:“你说,如果你挖了我的心给虎儿当药引,但是虎儿没有变聪明该怎么办?”
“不可能。”蔡姑姑大声反驳,“神医说的话不会有错,他治好过无数个像虎儿这样的孩子。”
苏余问:“怎么,你亲眼看着他治好了?”
蔡姑姑说:“不需要亲眼看见,神医的名气早就已经传得很广了。神医说能够遇见都是缘分,一般这秘方就算是给钱他都不会告诉别人,之所以答应治虎儿也是因为看出了他有慧根。”
苏余无奈地叹了声气,这蔡姑姑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苏余又问:“既然他这么厉害,为什么没有被请到皇宫里给皇上瞧病呢?”
蔡姑姑闭着眼躺在床上,窗外有雷光闪烁,把她那张原本连平庸都算不上的脸照得十分丑陋,她说:“神医云游四海,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功名利禄。”
苏余还想说,蔡姑姑抢在她前面说道:“你别在这里多费口舌了,药快煎好了,锅里的热水也快烧开了,你还是安静些把。我的刀快点,你也能少点痛苦。”
在这里呆了一天,一直到现在,紧张才真正降临在苏余心上,苏余说:“你这样作恶,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吗?”
古代人不信奉科学,都相信神明和鬼怪,苏余希望这些话可以吓到她。
蔡姑姑加重了语气说:“为了我的虎儿,别说是下十八层地狱了,就算是让我跳进油锅、爬上刀山我都愿意。”
苏余彻底泄了气,觉得这个蔡姑姑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不管你跟她说什么都已经油盐不进了。
苏余现在才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上贪婪的人和残暴的人都不及这种固执的人可怕。他们的偏执会杀死别人,也会害了自己。
屋外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电闪雷鸣,注定了今晚是个不平凡的夜。
蔡姑姑出门去看药煎好了没,苏余在她出门的那一刻喊道:“你这样做根本就不是在帮虎儿,只不过是让他平白多了个杀人犯娘亲,你以为你这是爱他,其实是害他。”
苏余说的这番话蔡姑姑充耳不闻,关上了门之后,在外面插上了插销。
苏余有些无力地靠在柱子上,看着这间有些简陋的屋子。
难道说,她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她能指望谁?不会有人来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