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庭又扭头,看见他身旁那个“何蓑衣”正笑意盈盈地盯着他看。
见他扭头过来,“何蓑衣”微笑的嘴角没有动过一丝一毫,就像是死死焊在了脸上,她语音轻快:“大师兄,你怎么不去啊。我想吃野兔了。”
白溪庭凝神一瞧,这位“何蓑衣”的眼睛直挺挺地睁得大大的,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那眼睛半分也没有眨过,通体血红的眼珠看上去诡异异常。
仔细听去,这位“何蓑衣”可是半声心声也没有。
白溪庭将神识沉入识海,幸好,在听闻云笙歌在灵溪村的遭遇后,他便将识海加固了一番,还花了大价钱去珍宝阁买了难得的识海防御法器。
此时,识海上方的防御罩正将一阵血雾牢牢挡在外面。
他的识海没被侵扰。
那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那位“何蓑衣”见白溪庭迟迟没有动弹,她也有些慌了,挂着笑意的脸上现出几分狰狞:“大师兄,你快去杀了那只野兔,我想吃野兔。”
白溪庭看向那只野兔。
野兔的嘴巴没动,眼睛依然扑闪扑闪地盯着他。
一阵心声从它那里传来:【那只章鱼怪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啊。大师兄看我了,怎么办,怎么办,这眼神是让我走还是让我留下啊。】
【大师兄的眼睛怎么也泛着红?这几天没有休息好?瞧他那大黑眼圈,等下我去谢掌柜那里帮他买瓶眼霜算了,正巧现在打折,买一送一……】
眼睛?
白溪庭眨了眨眼,原来是眼睛啊。
白溪庭右手摸上腰间佩剑。
紧握。
然后缓缓拔出,白色的剑光照印在旁边那位“何蓑衣”脸上。
“何蓑衣”更加激动了。
祂发出兴奋的呼呼声:“杀了她,对,杀了她。杀了那只野兔,我想吃野兔了。”
白溪庭缓缓闭上双眼。
他确实要杀了“她”。
闭上眼帘的白溪庭感受着周边灵气的流动。
周边灵气流动的轨迹本来自然,顺畅,轻盈。
但在撞上了对面的那个“她”后,灵气就像是陷进了一个空荡无垠的幽深黑洞,就这样停滞在那里了。既没有被吸收,也无法继续飘散。
“她”,是个邪物。
白溪庭举剑起势,剑若惊鸿,一剑而下,向着“她”刺了过去。
随着一声冷哼,白溪庭睁眼。
刺中的感觉不像是血肉,倒像是,一个装满水的气囊。
白溪庭睁眼,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只奇怪的怪物。
身体是熟悉的,是刚刚他追踪的孙暮的身体。
只是那脑袋。
活像是北极海边上的章鱼脑袋,那脑袋上还有无数触须飞舞,看上去诡异赫人。
此时,那个章鱼脑袋死死地盯着他,语调奇怪地不知在说着什么。白溪庭却在这个刹那间,感觉到无法抗拒的恐惧。
他,想跪下。
他,居然想要臣服?!
白溪庭看着自己拿剑的右手居然开始颤抖。
怎么会,即使是当年他越级追杀铁臂魔时,他也不曾怕过。
白溪庭拿着剑的右手竟然开始不稳,他从来未曾这样。
那种无能为力感却让人无法抗拒,他颤抖着将手从剑柄上拿开,他想逃,他想逃。
此时的他,恍惚不再是那个睥睨天下的修仙界第一天才,而是即将变成一个逃兵。
白溪庭目光绝望。
但那种无力感却笼罩在他全身,让他无力抗拒。
“大师兄!”
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他唤醒。
他抬头,看向眼前。
只见何蓑衣在他手离开剑柄的那个瞬间,已经重新将剑柄握住。
何蓑衣将剑柄牢牢握在手心,不管这个章鱼怪是谁,但是她看出来了,这只章鱼怪,想对她大师兄不利!
【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不能对我在意的人不好!不然,我会杀了你!】
何蓑衣心里怒吼着,右手紧紧握住灵剑,向上划去。
那只异物的身体,就像是一只装满了水的袋子,被划开,破了个口子,无数血浆从那个袋子里涌出,然后沁入泥土。
那些绿草和泥土,沾上这血浆,立刻变得焦黑。
那异物的章鱼脑袋见势不妙,立刻舍弃身体,头颅滚到地上,用触手快速爬行。
何蓑衣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它!
她用手中灵剑,向着那章鱼脑袋飞去,灵光一现,然后血浆喷涌。
那个被劈成两半的章鱼脑袋,开始逐渐消散,从正在消散的一群黑灰中,一道白光从中飞出,径直飞入了何蓑衣的识海中,然后又消弭不见。
【叮。天道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