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县城不大,徐行妈妈顾怡和名气不小,生出了这么一个儿子,自己当然也是个美人。
她毕业于舞蹈学院,又弹得一手好钢琴,本来在省城一个舞蹈团做首席,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回到老家。
人美气质佳,性格温柔,知书达理,以她这样的品貌自然追求者甚众。
只是她家境普通,又是独生女,学艺术又费钱,家里面基本上没什么余钱。
屋漏偏逢连夜雨,顾爸当时不巧又生了重病,压力可想而知。
徐行爸爸长得一般,人又黑又瘦,个子倒挺高。生意做得挺好,见到如斯美人自然是日思夜想。
烈女怕缠郎,他跟在顾怡和身边鞍前马后,顾爸的医疗费他不声不响就给付了,又找人把他弄到省城大医院,请上海的专家亲自过来会诊开刀,比亲儿子都贴心,最后终于把顾爸治好了。
两人自然而然走到一起,后来生了徐行,顾怡和在家相夫教子。
生意场中人玩得开,难免逢场作戏,可徐行爸爸愣是片花不沾身,也不怕别人说他惧内。
会所里灯红酒绿,脂粉浓香,他总是不允许那些女子近身。
有一次,一个生意人调侃他道:“怎么,回去还怕嫂子罚你跪搓衣板不成。”
“跪键盘跪键盘,现在还有啥搓衣板!”周边人一阵哄笑。
有位妖娆的姑娘像蛇一样贴了上来,丰满的胸脯紧紧贴着他的胳膊,含情脉脉地劝道:“徐哥,跪键盘又不疼,若是疼了,我帮你揉揉吹吹。”
他却毫不怜香惜玉,一把推开姑娘,站起来走了出去,对跟来劝他的狗肉朋友道:“我倒不怕你嫂子让我跪搓衣板还是键盘,我是怕她不让我跪。”
自此得了个“徐不跪”的绰号,大名倒没多少人提,也没人再劝他出入声色场合。
徐不跪娇妻爱子,生意兴隆,正是志满意得、人生圆满的时刻。
可生活就是如此,老天爷有时候好像见不得人们太幸福太美满,就像红颜薄命、天妒英才一样。
有栋楼偷工减料倒塌,死了二十多人,徐不跪就在其中,当时徐行才十四岁。
林晴读大学时曾经读过一个哲学家的一句话,大意是“命运就像悬在半空的恶魔,他对着地上的人群飞去,随便手起刀落,被砍中的人无法躲藏无法逃脱。”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以及徐不跪顾怡和。
人们常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父亲正直有才华,是个人人称赞的好老师,可为什么竞争不过那些溜须拍马毫无才干的人?
母亲放弃父亲这样的好男人,为了优渥的生活抛夫弃女,可她活得很优雅很舒服。
如此珍爱妻子与儿子的好男人徐不跪怎么会因为一场几十年不遇的荒诞事故就离世?
那是她第一次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这类唯心说产生怀疑。
当然,那是二十出头林晴的想法,如今的她已经不这么想了。
后来她读到史铁生用生命写就的《我与地坛》,里面有句话,”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也许生活的本质就是混沌,就是不可知,试图用一两种道理来解释都是徒劳无果的。
徐行上高一时,林则远结束上一轮高三的教学,从高一带起,刚好是他的班主任。
林晴当时已经高二,是全校出了名的“林猪”。
她腿伤痊愈上学时刚好高二开学,在杜鹃每日的爱心投喂中,她进校时把同学们都吓了一跳。
加上同学们暗地里叫这些学霸“猪头”,意思是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脑子,那些天书般的题目怎么做出来的,三分嫉妒三分酸楚还有三分羡慕。
“林猪”这个称号是彻底做实了,不过她那时一门心思读书,压根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后来,林则远与顾怡和因为徐行认识。
再后来,林晴去了上海,徐行去了北京。
在老家的两人慢慢走近,慢慢结伴而行,大概在林晴刚读研究生的时候,两人终于住在一起,但并没有办任何手续仪式。
她那时忙着实验,徐行在北京读大学捣鼓自己的事,两人只在过年时匆匆碰过一面,并没什么交流。
谁知林顾两人命运如此多舛,呆一起的时间如此短暂。
林晴研究生刚毕业留校时,林则远查出了晚期肺癌,她一边哭一边找同学找医院找专家定医疗方案。
想着自己也算从事肿瘤治疗研究的最前沿,上海医疗条件也好。赶紧租了房子,把林则远接到上海治疗,顾怡和也跟着过来。
看病经常需要去医院,还要给病人做好吃的补营养,她当时刚毕业,工作忙又不敢常请假。
除了刚开始找医生定治疗方案化疗的两个月外,后面都是顾怡和陪林则远去看病,照顾他,给他做饭加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