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二月,北地依旧多雪,是夜风雪又至,北都城外寒风呼啸,雪落满山。
积雪的深林里,苏怀谙裹着狐裘,一深一浅地艰难行走。
她的手脚已被冻得失去知觉,仅凭本能在麻木地往前挪动,头顶的枝桠间落下黯淡的月色,凭借黑暗中雪地反射的冷光,她依稀分辨出自己在向东北方走去。
东北方?苏怀谙模糊地想,她要去东北方干什么?
她扶住额头,脑袋很痛,脑海里充斥着混乱的记忆,被撕碎的嫁衣、焚烧的宫室、马踏尸骨而来的男人……可她分明记得不久前她还在宿舍里熬夜肝论文,肝得晕头转向的时候,还起来喝了一杯咖啡。
就是那杯咖啡,苏怀谙回想起来,喝完后她心悸难耐,紧接着心脏一抽眼前一黑,下一秒醒来便到了这冰天雪地的苦寒之地,还满脑子都是奇怪的记忆。
难道她……
穿书了?
苏怀谙缓缓低头,身上裹的确非她寻常衣物,而是一件残破但不失华美的狐裘,再环顾四周,夜色混沌,林深雪厚,似飘着重重鬼影。
结合脑海里那些狗血抓马的片段,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是穿书了。
穿进了那篇名为《祸国》的古早虐恋小说里,魂穿与她同名同姓的女主。
苏怀谙:嚯,离谱。
她穿的那本书女主可以说是王炸开局天崩结尾,从万千宠爱的掌上明珠、到两男主你争我夺虐恋强制爱、再到男二男一女主全员发疯互捅刀子,剧情一路崩坏宛如山体滑坡……
原书的剧情基本可以分为这么几步:
第一步,高门养女之嫡兄庶弟都爱我怎么办?
女主本是北地望族之一苏家的嫡长女,因北地世族间素有互送子女养入对方门下成年后结为姻亲的习俗,女主自幼就被送去了谢家抚养。
男一谢家嫡长子谢琼,生得芝兰玉树矜贵无比,是为女主年少相识的青梅竹马;
男二谢家庶子谢渊,阴鸷孤僻但俊美无俦,是被女主救赎、又因自卑隐忍逐渐扭曲的小可怜兼未来大暴君;
男n谢家嫡次子谢瑾,路人,戏份主要是霸凌小可怜时的庶子谢渊,但不妨碍他见到女主总是“俊秀少年面上泛起薄红”“扭着衣襟的小手微微颤抖”;
男n+1谢家幼子谢璎,对女主保持高好感度的路人兼小炮灰,剧情忘了……
总之,女主在谢府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外有父亲叔伯名满天下,内有各色公子任她采撷,若不是投胎到虐文,绝对玛丽苏梦幻开局。
第二步,放开那个白月光让我来!
或许是觉得三个人的关系有点拥挤,逐渐狼子野心的男二早已不甘于在暗中默默觊觎女主和男一的青梅竹马之谊,一心想把救赎他的白月光占为己有。
时值天下大乱叛变蜂起,北地的世家豪族们也趁势搅局,扶植男主们的老爹——谢桀为北地王,不想大魏朝廷北伐征讨叛军,北地军节节败退,北地的世族们不满谢氏王族龟缩在后,强逼谢桀交出一子以作表态。
谢桀与姜王后自然不愿嫡子们被迫上前线冒险,苟了多年的谢渊终于露出獠牙,他主动请缨随军南下,但提了一个条件,待他归来就给他和女主赐婚。
人人都知世子对小青梅情根深种,这种居功横刀夺爱的举动无异于让谢琼颜面尽失,谢琼深恨这个贪婪无度的庶弟竟敢觊觎自己未来的世子妃。
等到谢渊在外苦战多年,一路爬上高位在军中声望渐隆,谢琼就开始四处斡旋,一边携重臣劝说多疑的父王削掉弟弟的兵权,许以金珠宝物宫室美人,一边求父亲将家世显赫的女主依旧许给自己为妻,以制衡谢渊等军中新贵的势力。
谢渊本欲在战乱平息后等父亲兑现承诺,不想等来了白月光大婚的消息,惊怒之下,他假意回北都领命,然后在世子的大婚之夜发动兵变,抢婚篡位。
可怜男一还未洞房花烛就成了前夫,发大疯的谢渊一路杀入禁廷,北地王谢桀死于兵变,谢琼在侍从的拼死相助下才得以逃脱,领残余旧部逃回姜王后母家控制的洛城。
而女主被谢渊软禁于沉月阁,日夜临幸,纠缠不歇。
原书那一段写得极尽血腥暧昧之能事,穿过来后那些少儿不宜的桥段的主人公变成了自己……苏怀谙:怀疑人生.jpg
第三步,暴君与他的不驯逃妻(打码版
也许是宫变的血流成河给女主留下了阴影,女主无法接受曾经的小可怜竟成了如此凶戾恣睢的暴君。而强夺她入怀的谢渊也隐隐察觉到白月光对他意兴寥寥,以为她心里还念着世子,更是嫉妒非常,毫不节制地与她昼夜欢爱。
女主不堪其扰,又忧心家中亲人,日日寝食难安,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雪夜,她哄骗谢渊饮下了一碗混有迷药的甜酒,然后趁其昏睡,夜半潜逃……
苏怀谙低头看着自己陷入沉思,方才她正趁着夜色在雪地里摸爬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