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其实没什么感觉。
好像痛觉神经都被切断了，他只是疑惑地伸手，然后摸到了满手粘腻的液体。
什么？
他低下头，胸膛口是和威尔一模一样的破洞。
黑色的触手漫天遍地，他被抵着脖子顶在铁门上，感受到脖颈周围不断缩进的黏稠蠕动肉块，还有愈加沉重的呼吸。
口腔里蔓延起浓重的血腥味。
乌枞懵懵然抬头，看见一片装饰华丽的穹顶，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被摔进了风眼。
透过逐渐模糊的视野，他看见一道逐渐走近的身影。
她双手插兜，身后跟着一只晃着尾巴的毛驴，毛驴背上驮着一个不停颤抖的少女。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视线，女生轻飘飘地投过来一道目光。
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
皮肤还留有被灼烧的刺痛。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毫无刚才在火光中狼狈的模样，长靴在坚硬的石板上叩出清脆的声响。
日光透进彩绘的玻璃，洋洋洒洒地铺落出盛景。
黑与白的强烈反差刺得他呼吸一滞。
尽管穿着和圣洁大堂格格不入的黑色服装，却无端让人笃定——
她应该在这里。
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待在这里。
【时间到，风眼即将关闭。】
沉重的铁门轰然阖上，他好像在那一秒看见了两具挂在异种触手上，随着风不断摆动的尸体。
一个带着眼镜，一个身形强壮。
扶光踢开被铁门夹断的触手，随手撩起的火焰飞速将剩下的异种残块烧灼殆尽，留下一地飞灰。
乌枞勉强睁开眼，仰着头看向扶光。
他张了张嘴。
这个异种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过凑巧，偏偏他当时正好处于毫无防范的状态，连平时护身的精神力屏障都完全撤掉。
他能判断出，那是一个A级异种。
——一个A级异种而已。
就让他落到了这番境地。
他残余的精神力已经不足以维持与控制中心的链接，连直播间都消失了。
唯一想不通的是，那只异种到底是是怎么出现的，按理说风眼打开的时候，控制台就不会再投放异种了，况且他一向谨慎，之前不是没有多次对周边环境进行探测，除非那个异种一开始就存在——
一开始就存在。
扶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乌枞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他想。
他们搞错了。
那个B＋级异种不是扶光引过来的，是被另一个、比它实力更强的异种引过来的。
“……是他。”
威尔和眼镜都死了，妹妹躲在驴背上，他躺在这里，那哥哥呢？
扶光眨了眨眼。
哥哥是异种啊。
模拟天赋的异种，伪装成人类……的异种。
“你……”一开始就知道。
他发出气声。
扶光还是静静地看着他。
原来如此。
最后一块拼图卡进了凹槽。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设计的？
是准备拦住他们的时候，和他对战的时候，还是更早？
他们甫一见面的时候。
所以她问：“你更喜欢A级的异种吗？”
哈。
多贴心。
连着之后的暴走，故意阻拦、误导他们以为她一心只想要报仇、甚至莉莉丝被威胁、让他们能够逃走……
都是故意的。
一环接着一环。
他们按照她的想法，慢慢跳进了她特意准备的死亡结局中。
——甚至连精神屏障，都是他们主动撤掉的。
他亲手把杀死自己的利刃，递到了扶光手中。
扶光的眼睛很漂亮，他一直都知道。
此时那双眼睛看向他，好像在问：“喜欢吗？”
喜欢啊。
他忍不住笑出声，一声又一声，嗓子眼里开始咕噜咕噜冒血。
只是他有些奇怪。
“你怎么能保证——”我一定会把那两兄妹都扔出去呢？
要是我只扔了妹妹，或者我当时有什么后招，不准备消耗他们呢？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扶光垂下眼。
他笑了一下，好像这样就能扳回一局。
“但没关系。”
他瞳孔倏然紧缩。
那人自顾自地站直了身，像在自言自语。
“不是这一局，就是下一局。”
“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