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陈萧萧带着满身伤痕回到家,衬衣上的扣子也不见踪影。陈一萍看着自己的儿子,满脸诧异,问道:
“你咋啦?摔倒了?”
陈萧萧连连点头,但是目光却始终没有与母亲的目光对视。细心的陈一萍瞬间察觉出不对劲,说:
“是不是跟别人打架了?”
“不,不是,我没有。”
“你看你说话都不利索,一定是跟别人打架了。”
“我就是回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有打架。”
“你为什么不听话?说了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陈一萍一边说着,一边前往门口,拿出一根细长的枝条,对着陈萧萧的手心打了很多次,直到手心通红为止。他自始自终一声未吭,挺了过来。她打完以后,检查他的伤势,还好只是一些皮外伤,又让他把衣服脱下来,好缝补。
他为什么要打架呢?事实上,并不是因为他调皮,也不是因为他淘气,而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母亲。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关键人物,他叫王狗蛋,是王二娃的儿子。王二娃,我们前面提到过,就是他多次怂恿吴贵金离家出走,导致三个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亲。王狗蛋比陈萧萧大几岁,继承了王二娃的“优秀”基因,成绩差,一直被留级,满肚子坏心眼。放学路上,王狗蛋突然冲出来,拦住陈萧萧,将手搭到他的肩膀上,一脸坏笑着说:
“你妈偷人,你是个大野种,你‘老汉儿’(四川方言,指父亲)才跑了。”
陈萧萧本不想与他发生冲突,直接离开。因为母亲再三告诫,王二娃一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不要搭理他们,离他们远点。但是,自己的母亲被这个坏胖子污蔑,他心里无论如何不能忍受。他愤怒地喊道:
“你胡说,你才是野种。”
“哟,妈的,你小子脾气还不小,敢吼老子,看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老子就不姓王。”
说罢,他将拳头挥向了陈萧萧。陈萧萧躲闪不及,脸上重重挨了一拳。他迅速回击,两个人厮打在一起。奈何王狗蛋又高又胖,很快就将陈萧萧压制在身下,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王狗蛋得意地说:
“让你小子尝尝老子沙包大的拳头的厉害。你服不服?你要是不服,老子揍到你服。”
他继续说道:
“跪在地上,叫三声‘爷爷’,磕三个响头,老子满意了,就放了你。不然,你小子今天别想回家。”
陈萧萧一声不吭,绝不求饶,并且逮住他松懈的机会,狠狠抓住他的裆部。他疼得啊啊大叫。陈萧萧反败为胜,说道:
“你叫我爷爷,叫大声点,我心情好就放了你。”
王狗蛋本想再挣扎一下,可是实在太疼了。他只好妥协,应声道:
“好好好,我叫,我叫。爷爷,爷爷,爷爷。总行了吧?”
“不行,我没有听见。你叫我什么,大声点。”
“爷爷,我的好爷爷,放了我吧。疼死我了。”
陈萧萧得意地说:
“野种?老子让你断子绝孙!以后看到我,滚远点,否则给你扯下来,扔给狗吃。”
王狗蛋脸上冒着豆子大的汗珠,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劲,一个劲求饶道:
“爷爷,爷爷,我晓得了,晓得了。”
陈萧萧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背起书包,吹着口哨,带着胜利的喜悦之情,大摇大摆离开了,只留下王狗蛋瘫倒在地上,捂着裆部,痛苦的哀嚎。这听起来就像要死的老狗发出的哀鸣一样。
陈萧萧站在母亲旁边,看着为自己缝补衣服的母亲,心里想到复了仇,快乐之情控制不住地显露了出来。母亲看到他,生气地说:
“还笑,还笑呢!”
“没,没有,妈妈,我知道错了,让您难过、担心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不会就好,别再打架了。”
“嗯嗯。”
至于陈萧萧为什么不告诉母亲实情,大概是怕母亲难过。这也许是孝顺孩子保护母亲的方式吧,真让人心疼又欣慰啊。
从此以后,王狗蛋再也没有为难过陈萧萧,甚至看到他,就自觉地躲得远远的。毕竟孙子看到了爷爷,眼神中的惊慌能想象得到,肯定是要离远一些的。陈萧萧一举扫清了求学路上臭气熏天的牛粪堆,埋头苦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深受老师的喜欢。班主任夸赞道:
“萧萧这娃又刻苦,又聪明,以后能考上好大学。”
可是,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你以为人生会向你预想的方向顺利前进时,老天爷却突然给你一记组合拳,将你打倒在地,直至你爬不起来为止。陈萧萧的人生就是这样,本以为吃了很多苦,可以有不错的人生,但是老天爷并不没有打算放过这个苦命的孩子。接下来发生的一件大事情,彻底阻断了他的上升之路,只好被迫辍学,前往广东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