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娇啼并无二致,梦里她也是用那柔得滴水的嗓音一声声地唤着“大公子”。
想到那火热的缠绵,陆之珩胸腔泛起阵阵躁意,眼神中也生出了羞恼之色。他强定心神,逼自己认真听陆之衍所说的话,却躁动不安地发现自己心绪大乱。
“你先去书房等我,我等会便来。”陆之珩眸色一沉,沉声对陆之衍说道。“好。”陆之衍顺从地点头应下,在安溪的带领下先行去了书房。
他们走后,陆之珩才疾步走回寝房,坐在桌前喝了一大壶凉茶才平息了心中的躁意。待面色如初时,他整理好衣袍才缓步朝书房走去。
知微院里,秦姝在秦母的房中陪着她说话。秦母为人温柔和善,她是孀居的寡妇,自从来了尚书府,每日只在房中刺绣或是抄写佛经。
秦母严苛地约束着自己,除了逢年过节去给陆老夫人问个好外,从不四处走动,生怕冲撞了府里的人。
她自己闭门不出,却要求秦姝每日去给陆老夫人和姐姐徐惠请安,为的不过是摆低姿态,在她们面前卖个好,希望孝期结束后能为女儿谋得一门好亲事。
眼看孝期将尽,秦姝也满了十六岁,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可姐姐所生的希月还未定亲,一时间也分不出神为秦姝筹谋打算。秦母心中焦急,便询问起了昨日宴席的事。
秦姝本就躲懒没去宴席,却也听陆希月提过几句,来了哪些人自然是知道的。她眸光微转,含着笑说道:“昨日宴席上来了不少人,陆老夫人还邀请了许多名门闺秀,想要为大公子相看。”
“说起来这位大公子的确是该成亲了,你父亲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你都会跑了。”秦母在尚书府待的这一年虽很少出门,却也从丫鬟口中听说了不少陆之珩的事迹。
“你可见着了大公子,他果真像传闻中那样文采斐然容貌清俊吗?”秦母眼神中泛着一抹好奇的神色,大抵是传闻太过,就连向来清心寡欲的她也对陆之珩产生了好奇。
文采斐然容貌清俊,秦姝想了想,这八个字倒是很符合陆之珩的形象。记忆中的陆之珩一直冷淡矜持,与什么人都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即便她是他恩师的女儿,即便她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陆之珩对她也和对旁人没有不同。
想到这,秦姝眼神一黯,心中生出了几许酸涩和遗憾。前世她舍弃了自尊一直追在他身后,可惜他却从未为她停留驻足。
她死后的这些年,陆之珩好像也仍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他的身边始终只有恪尽职守的墨江和安溪,不曾有半个女子的倩影。
或许他真像传说中的谪仙一般不近女色不通人情吧,否则又如何十年如一日,孑然一身无欲无求。
秦母敏锐地发现了秦姝的黯然,她眼中含着忧色关切地询问道:“姝儿,你怎么了?”
听到母亲的叫唤,秦姝不安地垂下了眼眸,躲闪地说道:“没什么,许是昨夜没睡好,有些晃神了。”
秦母自认阅人无数,如何看不出秦姝的闪躲。她蹙眉劝说道:“姝儿,那大公子再如何好,也不是你能攀折的。世家大族最讲究门当户对,你出身商户,尚书府是决计不会要你做当家主母的。你是我的心肝,若要为人妾室,母亲也绝不会同意,你可明白母亲的话?”
秦姝没想到自己的晃神竟然让母亲联想到攀附陆之珩的事上,心中又是错愕又是好笑。“母亲,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对大公子没有半点心思,更不可能委身做妾。婚姻之事,我自会听母亲的,绝不会自己乱来。”
别说她此刻对陆之珩没有半分情意,即便她仍然情牵于他,也绝不可能委屈自己做他的妾室,和别的女子争风吃醋。
“如此甚好,你放心,等过段日子你希月表姐的婚事定下了,你姨母定会为你仔细相看。”秦母安抚地拍了拍秦姝的手,自己的女儿最是乖巧伶俐,一向不会让自己操心。
既然她说了对大公子无意,就必然是没有动心思的。她们这样的家庭,是绝不可能和尚书府结亲的。
“女儿明白,母亲不必担心。昨日借阅的《茶经》还未读完,女儿就先回去了,母亲也别一直做绣活,仔细伤了眼睛。”秦母温柔善良,这三年来是她悉心照顾着,自己才能得以保全,她心中感激,也因为占据了这具身子,她更发誓要好好替死去的秦姝尽孝。
“好,你快回去吧。我绣完这几对护膝就不做了。”秦母温婉笑道。秦姝见她执意要做绣活,只能在心底默默叹息。
秦母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讨好着尚书府的众人,这些护膝质地优良颜色偏暗,无一例外都是做给府中女眷的。
“母亲一定要注意身子,女儿先回去了。”知道自己劝不动秦母,秦姝只能无奈地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