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夜风吹拂而过,带着远处冰川的寒凉刺骨。
在燃起的火把下,一个身姿高大的少年奔来。
少年穿着褐色底周围深蓝色领口衣袍,双脚踩着皮靴,眼眸善良,面容黝黑。
少年的编发散落在耳鬓,浑身都带着草原的肆意。
偏偏和少女对上的眼眸却显得就像是草原上受了惊吓的肥硕老鼠一般。
一瞬间的欢喜,随后换上的便是不自在和胆怯。
衮儿:“??”
“威准给酋长、督指挥请安。”
说着,他便行礼请安。
少年声音豪爽,却难掩稚气。
甚至在他行礼时,那火光下黝黑的面容带了几分犹如天边朝霞的颜色。
阿古巴颜一脸戏谑的瞄了眼妹妹,先一步走了进去。
就连莽色督珠乎也抽出了自己的手臂,笑着对着女儿说到:“阿玛先进去给你将奶皮子烤一烤,等会让人来叫你。”
衮儿:“.......”
说实话,有时候她也觉得这草原上这般豪迈的习俗,她当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这么一对比下来,她倒是像个老古董了一般。
一会儿之后,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少年站直了身子,那张腼腆而高兴的面容显得格外的纯善。
“听阿玛说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衮儿个子不矮,但是也只堪堪的到了男人的肩膀处。
偏她虽语气温和,但神色却带着几分冷淡。
而面前的少年虽个子高大,穿着衣袍的身子也有了成年男子的雄壮,可那张面对女子问话的面容却显得那样的稚气。
“.......”
阿古巴颜立在窗户口看着院子里的两人,他微微的蹙了蹙眉。
当初倒是没注意,只觉得妹妹许是过于的挑剔,现如今看着倒是觉得这个未来的妹婿似乎是有些中气不足的样子。
空有躯壳,却是连面对自己女人的勇气都没有。
莽色督珠乎却是有不同的看法,他坐在椅子上,那张倒映着火光的双眸微微眯起,笑着说道:“你以为你这个小妹妹是受人拿捏的性子?”
阿古巴颜转过身,厚重的袍子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反倒是显得格外的英伟。
“这样的男子最适合她,容易示弱,什么都听衮代的。”
“他这个样子,在外听衮代的,那是不是在家里的时候就听他那个老母亲的?以后妹子嫁了过去,一般的女真姑娘打一架就好了,我倒是担心妹子过去受委屈呢。”
炉子里的柴火发出小声爆开的声音,男子看着越发高大的儿子,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说道:“既是如此,那便杀了就好了。”
说完话,他的嘴角往上扯了扯,露出几分和方才慈和面容丝毫不同的凶煞来。
......
“所以你是来寻我做什么的?”
衮儿笑了笑,往屋子里走了两步,目光看着眼前的少年,声音里带了几分客气的说道。
夜里的草原带了几分荒凉,鼻息间都带着几分属于草地的荒芜。
少年脸颊黝红,他正是情窦初开时,看着眼前他见过比所有姑娘都好看的女子,低声说道:“我就来看看你,你.....你,我,我带了许多牛羊来,都给你,现在只能给你这么多,等我日后有了更多,我全都给你。”
衮代侧目,那双在这昏暗的火光下都掩饰不住的明亮精致的眼眸,清晰的倒映着少年的羞赧和急切。
谁能想到这样痴情的少年郎会在几年后骤然离世?
甚至历史上都没能写清楚他离世的原因。
这便罢了,若是真的病了,她当是尽力而为罢了。
可月前的时候,他的母亲竟是先来寻了她。
说是婚后的生活,希望她只能在规定的时间去给人看病,甚至看病的时候必须要有她在场,或者是她安排的人在场。
话里话外的都是暗示着她现如今四处给人看病的不满意。
和少年的羞赧和温和不同的是,那妇人的强势。
衮代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女子不说话,但那双明亮的眼眸却是坦诚的看着自己,就连那张名动草原的容貌也过了几分白日里不曾有的妩媚。
他并不能用什么繁复华丽的言辞来形容,脑海之中之浮现出夜色里那被淡淡的云雾遮挡住的圆月一般。
他也是知道额娘来寻了她,心中焦急,当时就想要来寻她,来告诉她,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愿意来陪着她的。
可额娘以死相逼,直到昨日,他听说衮代似乎是想要解除婚约,他这才不顾额娘阻拦,牵了牛羊仓促间便赶了过来。
心中想了许多话,可一瞧见她,他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